项羽的这三道“超限战”命令，如同三道黑色的闪电，划破了帝国的夜空。
整个大楚的战争机器，再次以一种全新的、更为隐秘的方式，高速运转起来。
龙且，领命之后，星夜兼程，返回北疆。他调集了包括原赵、燕降军在内的三十万大军，陈兵于长城沿线。从雁门关到上郡，烽火台被重新点燃，无数的旌旗，在北风中猎猎作响。楚军每日都在长城脚下，进行大规模的军事演习，骑兵冲锋，步兵结阵，喊杀声，甚至能传到长城之外的匈奴哨所。
这股庞大的军事压力，如同一座大山，狠狠地压在了匈奴的南境。冒顿单于，不得不将他准备用于劫掠的部队，调集到南线，以防备楚军的突然进攻。
与此同时，张良的大行令府，也行动了起来。
上百支由精干的使者和影卫组成的秘密使团，携带大量的黄金、兵器和粮食，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进入了广袤的草原。
他们找到了被匈奴击败后，残存的东胡部落；他们联系上了对匈奴心怀怨恨的乌桓和鲜卑贵族；他们甚至策反了一些被匈奴吞并的小部落首领。
张良的策略非常简单：大楚，不要求你们立刻起兵反抗匈奴，因为你们打不过。但是，你们可以做一些“小事”。
比如，在匈奴的牧场里放一把火；比如，在匈奴人饮水的水源里，投下一些死去的牲畜；再比如，袭扰匈奴小股的商队和落单的牧民。
每做成一件“小事”，都能从大楚这里，换取丰厚的报酬。
这个被后世称为“草原破袭战”的策略，阴险而又有效。
一时间，整个蒙古草原，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低烈度的混乱之中。匈奴的后方，不再安宁。他们需要分出大量的精力，去弹压这些此起彼伏的、小规模的骚乱。
而最让冒顿感到恐惧的，是那道来自东方的“悬赏令”。
十万金，万户侯！
这个价码，足以让任何一个部落首-领，甚至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为之疯狂。
他不得不加强了王庭的守卫，出入都带着数千人的亲兵。他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每一个部落首领，向他敬酒时，他都会担心，那酒里，是否有毒。
楚国皇帝，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向他宣战。
这场战争，没有千军万马的冲锋，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
始武三年，冬。
长城，雁门关。
一场大雪，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项羽，身披一件厚重的黑色狐裘大氅，亲自来到了这里。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带着韩信和少数亲卫，登上了这座雄伟的关隘。
他站在城楼之上，眺望着远方。
城内，是灯火点点、炊烟袅袅的大楚疆土。
城外，则是一片白茫茫的、充满了未知与杀机的冰雪世界。
北风如刀，刮在他的脸上，却丝毫不能动摇他如山岳般的身影。
“信，”项羽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你觉得，朕的这三招，能救回陆贾吗？”
站在他身后的韩信，躬身道：“陛下，臣以为，此三策，可解一时之困，却非长久之计。冒顿乃一代雄主，他或许会暂时被我们牵制，但绝不会因此而屈服。他一日不放出陆贾大人，便是在向我们示威。而我们，若不能以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来回应他，那所有的外交分化和暗杀，都不过是小道罢了。最终，还是要回到战场上，来解决问题。”
韩信的话，一针见血。
他知道，项羽心中，也必然是这么想的。
项羽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在他的掌心，很快便融化了。
“是啊。”他悠悠地说道，“最终，还是要打。”
“但，不是现在。”
他转过身，看着韩信，眼神中，燃烧着一团从未有过的、炙热的火焰。
“信，朕，给你五年时间。”
“这五年，朕，在后方，为你发展经济，训练新兵，打造最精良的兵器和铠甲。”
“而你，”项羽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朕要你，用这五年时间，为朕，做一件事。”
“陛下请讲。”
“朕，要你，走遍这万里长城！从雁门，到辽东！朕要你，研究透彻，长城内外的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每一片草原！”
“朕，要你，将我大楚所有的北方将士，都训练成，既能步战结阵，又能上马冲杀的‘步骑全能’之师！”
“朕，要你，为朕，打造出一支，前所未有的、足以在草原上，与匈奴铁骑，进行决战的无敌之师！”
“朕，不求速胜。朕，要的是一场，毕其功于一役的，决胜！”
“五年之后，朕，会亲自来到这里！与你，与我大楚的百万雄师，一同出塞！朕，要让冒顿，为他今日的狂妄，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朕，要用他的头颅，来祭奠陆贾，来祭奠所有被匈奴杀害的我大楚军民！”
“朕，要让这万里长城，不再是我大楚的边疆！”
“朕要让，我大楚的旗帜，插遍整个大漠南北！”
这，是项羽的回答。
也是一位帝王，在长城之巅，立下的千古誓言。
韩信听着这番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五年之后，那场波澜壮阔的、决定两个民族命运的旷世之战。
他单膝跪地，在大雪之中，对着项羽，立下了自己的军令状。
“臣，韩信，领旨！”
“五年之内，若不能为陛下，练出这样一支无敌之师，臣，愿提头来见！”
君臣二人，在风雪之中，遥望着北方的苍茫大地。
他们知道，一场更大、也更残酷的战争，己经无可避免。
而大楚帝国，将在长达五年的隐忍与积蓄之后，爆发出它最强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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