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布的舰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国家级远洋舰队。
他们所面临的挑战,是前所未有的。
离开了熟悉的海岸线,进入一望无际的深蓝之海,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对未知的恐惧。
变幻莫测的天气,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敌人。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风平浪静。下一刻,便可能狂风大作,黑云压城。
巨大的海浪,如同小山一般,狠狠地拍打着船身。坚固的“始武宝船”,在滔天的巨浪面前,也如同树叶一般,摇摇欲坠。
许多第一次出海的北方士兵,晕船晕得天昏地暗,吐得连胆汁都出来了。
但,季布,这位铁血的将军,展现出了他惊人的毅力和领导力。
他每天,都和普通的水手一样,坚守在颠簸的甲板之上,亲自观察风向,调整船帆。他用自己那洪亮的声音,给所有感到恐惧的士兵,打气。
“都给老子挺住了!”他迎着狂风暴雨,怒吼道,“我们,是大楚的海军!是陛下的亲军!连这点风浪都怕,还谈什么,去征服大海?!”
“想家的,就给老子想想,等我们满载着金银财宝,衣锦还乡的时候,你们的婆娘和娃,会是何等的骄傲!”
“怕死的,就给老子想想,我们船上,有陛下亲自赐福的‘医药司’的神药!还有最优秀的医生!死不了!”
在他的鼓舞下,士兵们渐渐地,克服了恐惧,开始适应海上颠簸的生活。
他们学会了,如何在风浪中,操控船只;学会了,如何在摇晃的甲板上,保持平衡;也学会了,在漫长的、枯燥的航行中,寻找乐趣。
他们,正在从一支“陆军”,蜕变为一支,真正的“海军”。
舰队,沿着海岸线,一路南下。
他们经过了闽越、南越的海岸。当地的官员和百姓,见到如此庞大的、如同海上巨城一般的舰队,无不感到敬畏和震撼,纷纷出城迎接,献上补给。
舰队,没有停留。
他们的目标,是更遥远的,未知。
穿过南海,他们抵达了后世的马六甲海峡附近。
在这里,他们第一次,见到了与中原人截然不同的、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的“昆仑奴”(泛指东南亚一带的土著)。
也第一次,见识到了这片热带海域的、富饶的物产。
那如同黄金般珍贵的香料(胡椒、丁香),在这里,竟然如同野草一般,长满了整个岛屿。
岛上的土著,淳朴而又友善。他们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船只,以为是天神下凡,纷纷拿出自己最珍贵的珍珠、宝石和香料,前来交换楚军手中的、那些在他们看来,无比精美的瓷器、丝绸和铁器。
一场和平而又利润丰厚的贸易,就此展开。
季布,严格遵守了项羽的命令。他没有进行任何的杀戮和掠夺,而是与当地的部落首领,建立了平等的、友好的外交关系。
他在当地,设立了一个小型的贸易据点和补给站,留下了一部分人员和船只,便继续,向着更东方的、未知的海域,探索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进入一片更为广阔的太平洋海域时,一场真正的灾难,降临了。
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台风,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席卷了整个舰队。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黑色的海水,与黑色的天空,连成了一片。暴雨如注,狂风怒号。
几十丈高的巨浪,如同神话中的海怪,轻易地,便将几艘位于舰队边缘的宝船,拍得粉碎。
“稳住!所有人,都给老子稳住!”
季布将自己,用绳子,牢牢地绑在主桅杆上,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旗舰“始武号”,与那毁天灭地的自然之力,进行着抗争。
这场风暴,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风暴过去,天空重新放晴时。
季布,看着眼前那劫后余生的景象,心,沉入了谷底。
他出发时,那浩浩荡荡的上百艘宝船,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十艘。其余的船只,和上面的数万名将士,都永远地,消失在了那片狂暴的大海之中。
这是大楚海军,成立以来,遭受过的,最惨重的损失。
“将军……我们……还继续吗?”副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季布,沉默了。
他看着那些幸存下来的、惊魂未定的士兵。
他知道,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返航。
没有人会责怪他们。面对如此天威,能活下来,己经是奇迹。
但,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在出征前,项羽对他的嘱托。
想起了,他自己,立下的那个,“不探万里海疆,誓不还航”的誓言。
他,季布,一诺千金。
岂能,在此刻,言而无信?
他缓缓地,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指向了东方,那片依旧未知,但太阳,正在升起的地方。
“继续前进!”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穷的,百折不挠的,力量。
“死去的兄弟们,他们的血,不能白流!”
“我们,要带着他们的梦想,继续走下去!”
“我们要去看看,这大海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我们要为陛下,为大楚,带回去,一个,全新的世界!”
残存的舰队,在季布的带领下,重新鼓起了勇气,整理好船帆,向着未知的东方,再次,启航。
而就在他们,航行了不知多少个日夜,船上的淡水和食物,都即将耗尽,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之时。
前方,瞭望塔上的士兵,突然,发出了欣喜若狂的,嘶吼。
“陆地——!”
“将军!是陆地——!”
只见,海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片,连绵的、郁郁葱葱的,岛屿的轮廓。
当他们,疲惫不堪地,将船,停靠在一处天然的港湾时。
一群,让他们感到无比惊奇的,人,出现了。
这些人,身材矮小,穿着简陋的麻布衣服,梳着奇怪的发髻。他们的相貌,与中原人,有几分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他们,手持着简陋的弓箭和鱼叉,警惕而又好奇地,看着这些,从“海上巨兽”上,走下来的,天外来客。
他们,用一种,季布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叽里呱啦地,叫喊着。
一名随军的、博学的“西方馆”学者,在仔细辨认了许久之后,才不确定地,对季-布说道:
“将军……根据古籍《山海经》和一些零星的记载,这些人……好像是,居住在大海东边,一个名为‘倭’的国度的人……”
“倭人?”
季布,看着这些,身材只到自己胸口的,矮小的土著。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而又充满了优越感的,笑容。
他知道,他,为大楚帝国,发现了一片,全新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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