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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红衣远遁

小说: 科研牲硬闯江湖   作者:舒玖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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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的混乱持续了整整三日。

在蛇使首领巴韶与反对派贵族的联合主持下,兀朮的残余势力被迅速肃清。阿月娜被囚禁,等待她的将是部族公审。那些被兀朮强行征召、用于炼制邪蛊的可怜人得到了解救,各部落的赋税被减免,饱受盘剥的南疆百姓终于得以喘息。

黑瘴寨在那日之后,由巴韶派出的蛇使精锐联合花棘族岩勐族长带人清剿。白眉与蛛手负隅顽抗,最终被击毙于寨中,那尊未完成的邪蛊鼎也被彻底摧毁。随着核心人物的伏诛和邪蛊的毁灭,这场由兀朮掀起的南疆风暴,终于尘埃落定。

巴韶暂代摄政之职,稳定局势,并迅速派遣使者,携带重礼与盟书,前往大胤边境,陈明原委,重申和平之愿,愿永为藩属,贡奉不绝。大胤朝廷在核实情况后,接受了南疆的请和,一场潜在的边境战火消弭于无形。

表面上看,这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结局。邪恶被铲除,和平得以维系,南疆迎来了新的希望。

然而,对于七曜炽风而言,胜利的滋味却混杂着太多的苦涩与沉重。

林鹤鸣被安置在王都最好的住所,由知执和南疆最好的药师共同照料。那“蛇涎清心丹”虽保住了他的性命,延缓了毒性,但蛛手融合了阴寒异气的奇毒依旧如附骨之疽,盘踞在他经脉深处,需要长时间慢慢拔除,且一身武功能否恢复如初,仍是未知之数。他醒来的时间渐多,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依旧温和坚定,只是偶尔望向窗外时,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风逐月内力反噬的伤势比预想的更麻烦。那强行催动的磅礴力量伤及了他的根本,需要极长时间的静养和珍贵的药材调理,方能慢慢恢复,期间不可再妄动真气。他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摇着折扇,说着玩笑话,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疲惫,以及偶尔因内息刺痛而微蹙的眉头,都昭示着他付出的代价。

知执背后的鞭伤深可见骨,加之邪蛊精神冲击造成的内腑震荡,也需好好将养。她每日忙碌于照料林鹤鸣、为风逐月调理内息、以及整理这一路收获的诸多毒物药材资料,脸上那惯有的、明媚张扬的笑容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专注。

温断岳、许归一、顾无锋三人伤势较轻,协助巴韶处理一些战后事宜,也见识了更多南疆风土与人情背后的复杂。他们依旧年轻,依旧充满朝气,但眉宇间都褪去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与凝练。

这一日,巴韶在王宫设宴,款待七位来自中原的年轻英雄,亦是表达南疆最诚挚的谢意。宴席极尽丰盛,歌舞曼妙,宾主尽欢。

席间,巴韶亲自举杯,向七人敬酒:“诸位少侠,高义薄云,助我南疆拨乱反正,免去刀兵之灾,此恩此德,南疆上下,永世不忘!请满饮此杯!”

众人举杯共饮。美酒甘醇,却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滞涩。

知执端着酒杯,目光扫过她的同伴们。

她看到林鹤鸣以茶代酒,温和回礼,那执杯的左手稳定,右臂却依旧无力地垂着。

她看到风逐月谈笑风生,与巴韶对饮,指尖却微微颤抖,杯中之酒漾起细微的涟漪。

她看到姜听澜静坐一旁,寡言刀置于手边,冷艳依旧,眼底却似有化不开的冰雪。

她看到温断岳、许归一、顾无锋虽在笑,但那笑容背后,是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复杂。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这酒,能暂时麻痹神经,舒玖柒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却抹不去脑海中同伴重伤垂死的画面,抹不去面对白眉、蛛手、邪蛊时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想起初入江湖时的意气风发,想起“以武会友”擂台上的切磋较量,那时他们七人,是何等的鲜衣怒马,光芒万丈?本该各自在广阔的江湖中历练、成长,于未来的某一天,在武林之巅再次相逢,把酒言欢。

可这突如其来的南疆之行,将这美好的愿景击得粉碎。他们被迫提前首面了江湖最残酷的一面——阴谋、背叛、牺牲、以及绝对实力碾压下的绝望。

她能接受自己一首输,在切磋中,在冒险里,那都是成长的养分。但她接受不了同伴因为她的“不够强”而倒下,接受不了那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撕心裂肺。

“呵呵……”知执忽然低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苍凉。她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痛,却也让那纷乱的思绪暂时沉寂。

宴席散去,月色如水。

知执独自一人,抱着酒坛,坐在王宫最高的殿宇飞檐之上,望着脚下逐渐恢复宁静的王都,望着远方连绵的、在月光下呈现出墨蓝色的南疆群山。

红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燃烧的孤火。

姜听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默默坐下。

“要走了?”姜听澜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了然。

知执没有回头,又灌了一口酒,才哑声道:“嗯。”

“去哪里?”

“回宗门,或者……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知执看着手中的酒坛,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闭关。练功。不把内力练到足以碾压一切,不出来。”

姜听澜沉默片刻:“江湖本如此。”

“我知道。”知执笑了笑,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嘛。以前总觉得是书上写的,现在……刻在骨头里了。”她又喝了一大口酒,“我只是……不想再体验一次,看着重要的人在面前倒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了。那样的江湖,不看也罢。”

她想要的是无所畏惧地看遍山河,而不是提心吊胆,每一次同行都可能成为永别。

“他们……会理解吗?”姜听澜问。

“会吧。”知执放下酒坛,望向林鹤鸣和风逐月休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与不舍,“也许不会。但这是我选的路。”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红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告诉鹤鸣兄,好好养伤,他的毒,我一定会找到彻底解除的办法。”

“告诉逐月,别总硬撑,好好调理,他的扇子,我还等着再看它翩翩起舞的样子。”

“告诉断岳、归一、无锋,江湖路远,各自珍重。”

她没有说再见。因为她不知道,这一别,再见会是何时。或许,等她足够强大的那一天?或许,永不再见。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亮王都时,那袭红衣己悄然远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只留下一封简短的信,和一堆她整理好的、关于南疆蛊毒疑难杂症的笔记与初步解法,留给了巴韶和南疆的药师。

七曜炽风,在南疆谱写了属于他们的传奇,却也在此刻,悄然散场。代价是成长的阵痛,是友情的别离,是一颗曾经飞扬的江湖心,被迫沉入深潭,只为积蓄破水而出的、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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