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台的风裹着酥油和血腥气撞在脸上,苏青瓷的透明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青白,皮下的金色血管像蛛网般绷得紧紧的。桑吉将秃鹫头骨按在玛尼堆前,骨刀划开她的指尖时,金血滴在颅骨孔洞里,竟顺着三百年前的裂痕渗了进去,泛起细碎的红光。
“禳解仪式必须用献皮者的血激活灵骨。”他的声音压得比转经筒的嗡鸣还低,左胸的刺青正随着天葬台的震动渗血,与苏青瓷的金血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1715年多杰就是这样保住了央金玛半张皮,现在...”
“现在林晚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苏青瓷突然拽住他往侧翻,刚才站立的地方“嗖”地飞过道寒光——是枚磨尖的牦牛骨,穿透玛尼堆的石片,断面渗出的血珠在阳光下凝成细小的骷髅头。
西周的经幡突然剧烈晃动,藏在幡旗后的肉钩阵暴露出来:数十根铁钩悬在半空,挂着的牦牛内脏正在无风自动,肺叶展开成掌状,肠子盘成螺旋,赫然组成密宗“降魔橛”的图形。最中间的铁钩上,挂着块剥下来的人皮,颈后的心形胎记还在渗血,与苏青瓷的朱砂痣分毫不差。
“是仿制品。”桑吉的骨刀劈断飞来的铁钩,断口处的铜锈里嵌着点绿漆——是现代工业漆,“但阵眼是真的。”他指向人皮的手腕处,那里的针脚歪歪扭扭,正是达瓦家族特有的“活剥针法”。
苏青瓷的瞳孔骤缩。嗅觉突然被放大无数倍,血腥味里混着熟悉的藏红花香气,她猛地抬头,看见肉钩阵的阴影里,林晚正举着金刀冷笑,白大褂的下摆沾着新鲜的脂肪粒。
“苏老师,来得正好。”金刀在阳光下划出冷光,林晚突然拽动绳索,肉钩阵开始旋转,内脏组成的降魔橛渐渐收缩,“知道吗?这阵是用你闺蜜们的血喂的——上周去你家借宿的那个,皮肤透明度比你还高呢。”
“你对她们做了什么?”苏青瓷的透明皮肤突然泛起红雾,皮下的金血管剧烈搏动,几乎要冲破表皮。她想起上周送医院的闺蜜,李医生诊断为“罕见角质化”,现在才明白那是...”
“是新皮肤的预实验。”林晚的金刀指向悬着的仿造人皮,“你看这厚度,这弹性,比1959年白玛的好多了。当年她太急,剥到第七刀就...”
“闭嘴!”桑吉的骨刀掷出,擦过林晚的耳际钉进肉钩阵的立柱。铁钩突然发出刺耳的震颤,组成降魔橛的内脏开始渗黑血,“白玛医生是用自己的血破了阵,现在...”
“现在苏青瓷的血只会让阵更强。”林晚突然扯断绳索,最中间的铁钩带着仿造人皮俯冲下来,“她的金血里有达瓦的咒印,你以为禳解是救她?是在帮我催熟皮肤!”
苏青瓷的后背突然剧痛,透明皮肤在肉钩的阴影里裂开细纹,金血顺着纹路淌出,在地面拼出与降魔橛对应的反咒图案。她在剧痛中看见幻象:1715年的天葬台,央金玛被铁钩吊在半空,达瓦举着金刀念咒,多杰冲过来时,刀刃划开的却是自己的胸膛——左胸的“多杰”刺青正在渗血,与此刻桑吉的位置完全重合。
“原来如此...”她的声音发颤,幻象里多杰的血滴在央金玛皮肤上,裂开的细纹突然愈合,“破阵的不是禳解,是...”
“是守鼓人的血祭!”桑吉突然扯开藏袍,骨刀划破左胸的刺青,血珠溅在苏青瓷的裂纹处。透明皮肤下的金血管瞬间亮起,与反咒图案产生共鸣,肉钩阵的铁钩开始发烫,挂着的内脏纷纷脱落,在地上化作黑烟。
林晚的尖叫刺破幻象。她举着金刀扑过来,刀刃却在触及苏青瓷皮肤的瞬间弹开——那里的透明层己经消失,露出泛着金光的新生皮肤,颈后的朱砂痣红得像团火焰。
“不可能!”她的金刀在掌心打转,“达瓦的咒印怎么会...”
“因为我不是献皮者。”苏青瓷抓住她的手腕,金血顺着两人相触的皮肤蔓延,林晚左小指的金属片突然发烫,“白玛医生的病历里写着,转世者的皮肤透明化,是觉醒的征兆,不是...”
“不是献祭的前奏。”桑吉的骨刀抵住林晚的咽喉,天葬台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玛尼堆下渗出的水银正在凝固,“你电脑里的‘新皮肤接种计划’,其实是活佛留下的‘换皮咒’,对不对?”
林晚的瞳孔骤缩。苏青瓷突然想起林晚电脑里的文件夹——标注着“实验体”的照片里,闺蜜们的皮肤虽然透明,却都在愈合,根本不是剥离的征兆。“你一首在骗达瓦的后裔,所谓的活剥...”
“是为了激活换皮咒。”林晚的金刀“当啷”落地,肉钩阵的最后一根铁钩突然断裂,露出里面藏着的羊皮纸,“1959年白玛医生就是这样,假装被剥皮,其实是...”
“是用铁钩的痛感逼出金血里的守护咒。”苏青瓷展开羊皮纸,上面的藏文在金血中显形:“七钩破咒,以痛养皮”。最末行的字迹是丹增活佛的,“晚卿之后,需双生血合阵”。
“双生血?”桑吉的血与苏青瓷的金血在羊皮纸上相融,泛起刺目的红光。天葬台的秃鹫突然集体起飞,在半空组成巨大的“卍”字,翅膀的阴影投在地面,与反咒图案完全重合。
林晚的耳后突然渗出金血,在皮肤表面凝成与苏青瓷相同的朱砂痣。“原来我也是...”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左小指的金属片突然弹出,在空中化作半张人皮——与悬着的仿造皮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莲花,“晚卿当年没能完成的,要我们...”
“要我们一起完成。”苏青瓷的金血滴在拼合的人皮上,两面突然同时亮起,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央金玛和晚卿的手紧紧相握,多杰举着骨刀划破自己的胸膛,血滴在两人相触的皮肤上,组成与此刻相同的咒印。
肉钩阵的黑烟彻底散去,露出底下的坛城地基。桑吉认出那是达瓦当年设下的剥皮祭坛,现在正被金血与红光净化,石缝里渗出的不再是水银,是清澈的雪水。
“秃鹫在预警。”苏青瓷望着天空盘旋的鸟群,它们突然集体俯冲,翅膀拍打着天葬台边缘的一处积雪——那里的冰层下,隐约露出个金属箱子,锁孔是莲花形状,正好能插进她颈后渗出的金血凝成的钥匙。
林晚的金血滴在锁孔上,箱子“咔嗒”弹开,里面躺着半张泛黄的人皮,边缘的金线与拼合的仿造皮完全吻合。最上面压着张照片:1959年的天葬台,白玛医生和晚卿站在祭坛前,手里举着的正是这半张皮,两人的小指都缺了块指甲。
“是真的献皮。”桑吉的骨刀挑起人皮,背面的针脚整齐细密,是多杰家族的“护皮针法”,“当年她们成功了,只是...”
“只是没能毁掉达瓦的祭坛,让诅咒延续到现在。”苏青瓷将三部分人皮拼在一起,完整的莲花纹突然发出金光,天葬台的震动彻底平息,“现在,该结束了。”
林晚的金刀与桑吉的骨刀同时劈向祭坛地基,石片飞溅的瞬间,三百年前的剥皮阵核心彻底碎裂。苏青瓷望着掌心愈合的伤口,透明皮肤己经完全恢复正常,只有皮下的金血管还在微微发光,像条沉睡的金龙。
远处的哲蚌寺传来钟声,九响之后骤然停止——是活佛圆寂的信号。桑吉抓起拼合的人皮塞进保温箱,“虹化舍利要出现了,我们得...”
“得去拉萨河。”苏青瓷的目光落在照片里白玛医生的脚下,那里的沙地上画着条河流,河底的淤泥里,嵌着点绿松石的光——与她丢失的耳坠一模一样。
天葬台的风变得清甜,秃鹫开始落回玛尼堆,这次不再避开苏青瓷的血,反而用翅膀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像在祝福。她知道,惊魂只是觉醒的序章,当虹化舍利与绿松石耳坠相遇,真正的剥皮者诅咒,才会迎来最终的审判。而此刻,她和桑吉、林晚的影子在祭坛前重叠,三个人的血在地面汇成完整的坛城,像幅终于画完最后一笔的唐卡,在阳光下泛着温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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