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环保厅。
改革办的，联合工作组，正式进驻。
在环保厅的，大会议室里。
工作组的年轻人，正在，耐心地，指导着，环保厅的干部们，如何填写那份，厚达几十页，无比复杂的，《个人及家庭财产申报表》。
从，房产，车辆。
到，存款，股票，基金。
甚至，连，配偶和子女名下的，所有资产，都要，一一，详细列明。
“凭什么，从我们环保厅开始？”
“我们，又不是，那些，肥得流油的部门。”
“一年到头，累死累活，风里来，雨里去，就拿，那么一点死工资。”
“现在，倒好！”
“还要，把我们，当成贼一样，查个底儿掉？”
这种，充满了，委屈，和不满的情绪。
像一种，看不见的，病毒，在环保厅，大大小小的，办公室里，迅速地，蔓延。
申报工作，进展得，极其，缓慢。
干部们，想出了，各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有的说，“这个政策，界限，划分得，还不是很清楚，我们，需要，等上级的，进一步解释。”
有的说，“这个，涉及到，我爱人的隐私，我得，回家，跟她，商量商量。”
还有的，拿着那份，复杂的表格，愁眉苦脸。
“哎呀，我这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这些，理财产品的收益，怎么计算，我，实在是，搞不明白啊。”
总之，就是一句话。
不配合。
不主动。
不负责。
更严重的，是，一股，工作上的，“软抵抗”，开始了。
环保厅，这个，曾经以高效著称的部门。
行政审批的效率，出现了，断崖式的下跌。
许多，企业，报上来的，环评项目。
都被，以各种，“材料不全”，“需要补充论证”的理由，无限期地，拖延了下去。
整个部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怠工状态。
一封封，匿名的，打印的，告状信。
开始，像雪片一样，出现在了，省纪委，和省委主要领导的，办公桌上。
信里，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痛陈。
改革办，这次，在环保厅搞的，试点工作。
是，典型的，“瞎指挥”。
是，严重的，“乱作为”。
己经，极大地，挫伤了，广大基层干部的工作积极性。
严重影响了，环保厅的，正常工作运转。
甚至，耽误了，几个，非常重要的，省级污染治理项目的，推进。
易学习，一下子，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左右为难。
他，既要，顶住，来自，西面八方的，巨大压力，坚定不移地，支持改革。
又要，想尽办法，去安抚，手下那些，怨声载道，甚至，己经开始，公开对抗的，下属们的情绪。
他还要，亲自去，处理那些，因为怠工，而堆积如山的，停滞的工作。
短短，不到两个星期。
这位，一向以硬汉形象示人的，老实干家。
就变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所谓的，“榜样”。
非但，没有，如徐文杰所预期的那样，树立起来。
反而，成了一个，活生生的，“反面典型”。
一个，向全省所有，正在，冷眼旁观的部门，所展示的，血淋淋的例子。
你看。
这就是，搞改革的，下场。
它，只会，搞乱人心。
它，只会，耽误工作。
省委大院。
京州市委书记，李达康的办公室里。
他，静静地，听着，秘书，关于环保厅现状的，详细汇报。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光芒。
他，等这个机会，己经，等了很久了。
他知道。
现在，他，只需要，在下一次的，省委常委会上。
用一种，看似，公允的，为大局着想的语气。
轻轻地，把环保厅这个，“反面典型”，往前，那么，一推。
就能让，徐文杰，那座，看起来，无比坚固的，“改革大厦”。
彻底地，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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