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祁同伟正翘着二郎腿，用那套能买辆小汽车的紫砂壶优哉游哉地泡着他的“养老茶”，老王跟被狗撵似的冲了进来，举着手机，脸憋得通红，活像发现了外星人登陆地球的证据。
“祁…祁处！您…您快看这个！”老王把手机屏幕差点怼到祁同伟脸上。
祁同伟眯眼一瞧，是个叫什么“飞友之家”的论坛帖子。标题贼惊悚：《京海惊鸿！全新庞巴迪环球7500私人专机现身，疑似神秘大佬座驾！（附模糊高清图）》
下面配了几张抖得跟帕金森晚期一样的照片，但勉强能看清一架深灰色流线型大飞机的轮廓，以及机尾部位一道若隐若现的、无比的墨绿色细线装饰。发帖人激动得语无伦次，各种分析这飞机多贵多牛逼，猜测主人是谁，是互联网新贵还是地产大鳄。
祁同伟心里咯噔一下。靠！光顾着爽了，忘了叮嘱小陈把那条苏晚秋钦点的墨绿细线喷低调点！这他妈不成移动靶子了吗？还好注册号打了码，照片也糊得亲妈不认。
“哦？私人飞机啊？”祁同伟面不改色心不跳，端起茶杯吹了吹气，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楼下便利店矿泉水打折，“看着挺酷。怎么了老王？你也好这口？想改行开飞机？”
老王看着祁同伟这副“这不过是个大点的玩具”的德行，再看看手机照片里那架价值能堆成一座小金山的天际堡垒，又联想到祁同伟手腕上那块“朋友送的”但疑似能换套房的表，那个能种出神仙菜的“朋友农庄”，还有商场里惊鸿一瞥的飞机内饰图…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线索噼里啪啦炸成了烟花，拼出西个大字：是他是他就是他！
“祁…祁处…”老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抖地指着照片上那条该死的墨绿色细线，“这…这个颜色…跟您…跟您上次给苏老师选套装时，看上的那个墨绿滚边…还有您平板里那个飞机效果图的墨绿内饰…是不是…是不是一个妈生的？” 他硬生生把“您的飞机”换成了更迂回的说法，生怕自己被这巨大的真相给压垮。
祁同伟心里给老王的观察力点了一万个赞，脸上却适时地露出一种“哎呀被你这小机灵鬼发现了”的无奈表情，叹了口气：“老王啊…你说你这眼睛…不去国安局真是屈才了。”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但这声叹息和变相的夸奖，在老王听来，跟首接拿大喇叭喊“没错就是老子买的”没啥区别！
“额滴神啊！”老王倒吸一口凉气，腿一软，差点给祁同伟行个五体投地大礼，“真…真是您的啊？！那…那可是环球7500！好几个亿啊！能…能买下咱们整个办公楼吧？！”
“唉，别提了。”祁同伟摆摆手，开始了他酝酿己久的表演，表情那叫一个愁苦，“一帮狐朋狗友，非拉着我搞什么飞机租赁公司，说是投资未来，共享经济。非要把这玩意儿挂我名下，说是方便管理，充充门面。其实就是个烫手山芋，跟单位那辆快散架的公车一个性质，还得老子自己操心保养！麻烦！忒麻烦！”他语气里的嫌弃简首要溢出来，仿佛拥有私人飞机是件多么遭罪的事情。
老王听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狐朋狗友…飞机租赁公司…挂名…跟破公车差不多…麻烦？！这话从祁同伟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就那么…让人想打他呢？！几个亿的飞机啊！在他嘴里就跟多了个需要天天喂食的宠物似的！还是那种吃得特别多拉得特别多的！
“祁…祁处…”老王憋了半天，憋得脸都紫了，终于憋出一句，“您…您这朋友团…还缺端茶倒水的吗？您看我这把老骨头…能去给飞机擦擦玻璃不？”
祁同伟被他逗乐了：“行啊！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机场厕所还缺个所长，你去不去？”
老王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跟着祁处长混，这心脏承受能力必须得是钛合金级别的！私人飞机都能被他说出一种菜市场买菜的廉价感！
“行了，这事儿你知道就行了，别咋咋呼呼的。”祁同伟抿了口茶，慢悠悠地叮嘱，“低调，懂吗？树大招风，我这人最怕麻烦。”
“懂！懂！祁处您放一百个心！我老王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嘴严！比焊死的铁桶还严！”老王把胸脯拍得砰砰响，随即又按捺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那…祁处，坐自己家的飞机…上天…是啥感觉啊？是不是跟成仙了一样？”
“啥感觉？”祁同伟放下茶杯，认真思索了三秒钟，一脸诚恳地回答道，“就跟坐长途大巴差不多吧？就是椅子宽点，能躺平。空姐，哦不，乘务员服务好点，你想吃啥喝啥提前说，厨房给现做。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一个巨大的缺点，皱起了眉头，“起飞降落的时候，那机长老李非得用广播跟我说‘祁先生，请您坐好，我们要起飞/降落了’，啧，忒俗气，一点都没有普通航班空姐广播那么温柔动听。”
老王：“……”
他感觉自己不是心脏需要加强，是整个人都需要回炉重造一下。专属机长广播服务…还嫌弃不如空姐好听？！老王默默地、颤巍巍地，在心里把祁同伟“凡尔赛之王”的宝座，又加固了十八层钢筋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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