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的声音不高不低，甚至听不出什么火气，平平淡淡地混着古墓里阴湿的空气荡过来，却比什么怒吼呵斥都吓人。
吴峫后颈的寒毛唰地立了起来。那滴将落未落的暗红尸液，正正从他指尖坠下，“嗒”一声轻响，砸在积灰的石板上，晕开一小团污迹。
他能感觉到西道目光钉在自己身上——他哥吴邪的，震惊里掺着懵；张起灵的，沉静却锐利，像能剥开皮囊看到内里；王胖子的，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写满了“这他妈是那个喝茶烫嘴都要吹半天的吴小峫？”。
还有二叔的。平静，深沉，等着。
电光石火间，十几年在二叔手底下被搓扁揉圆、深刻理解“二叔生气时越平静后果越严重”的血泪经验压倒了一切大佬本能。
身体比脑子动得快。
只见刚才还戾气未散、徒手拧断血尸颈椎的煞神，肩膀微微一塌，脖颈稍稍一缩，那身迫人的气场眨眼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他转过身，微微低下头，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点眼睛，声音软了下去，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被吓到了似的微颤，黏糊糊地喊了一声：
“二叔……”
他往前蹭了一小步，没敢靠太近，手指下意识地蜷了蜷，又似乎想起手上不干净，有点无措地停在那儿。那姿态，活像做错了事被当场逮住、怕挨训又忍不住想撒娇讨饶的小狗。
“我错了……”声音更低了点儿，含混不清，却足够在场的人都听见。
王胖子猛地吸了口凉气，呛得首咳嗽，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吴邪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看看地上死透的血尸，又看看眼前这副样子的弟弟，CPU彻底干烧了。
作者“代码熊猫”推荐阅读《盗墓：我吴邪弟弟撒娇卖萌闯九门》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张起灵的视线在吴峫那副“我知道错了”的表情和他垂着、指尖还沾着污血的手之间扫了一个来回，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吴二白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小侄子。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往前走了两步，靴底踩在碎石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这声音让吴峫肩膀几不可察地又缩了缩。
吴二白停在他面前，伸出手。不是打人，而是用两根手指，拈起了吴峫那只刚刚行过凶的手腕，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那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除了沾上的污秽，连一点红痕擦伤都没有。
“错哪儿了？”吴二白终于再次开口，语气还是那样听不出情绪，目光从吴峫的手上移到他低垂的脸上。
吴峫睫毛颤了颤，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二叔的脸色，又立刻垂下，语速加快，老老实实地交代：“错在……不该瞒着您练……练这些。错在……不该偷偷跟过来。错在……刚才不该冲动……”
他每说一句，声音就弱一分，到最后几乎细若蚊蚋，脑袋也越垂越低，全然一副“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别生气了”的乖顺模样。
吴二白静静听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松开了吴峫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仿佛刚才碰了什么脏东西。
整个墓室里只剩下几个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
擦完了手，吴二白将手帕折好，重新放回口袋，这才抬眼，目光缓缓扫过一片狼藉的墓室，最后落回吴峫那颗毛茸茸、低垂着的脑袋上。
他极轻地哼笑了一声，短促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能耐不小。”
吴峫头皮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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