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二白那声听不出喜怒的“能耐不小”刚落，吴峫头皮一炸，想都没想，台词不过脑子就溜了出来，声音都带了点哭唧唧的颤音：
“二叔！二叔我错了！真错了！亲的！我可是你亲侄子！嗷！亲的！”
他一边嚎，一边下意识就往后退，结果脚后跟绊到块碎石，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那模样狼狈又可怜，哪还有半分刚才拧血尸脖子的狠辣。
吴二白没动，就看着他表演。
吴峫见装可怜似乎有点效果，立马顺杆爬，试图用亲情绑架，眼睛眨巴着，努力想挤出点生理性盐水（可惜暂时没成功），“您养大的！一把屎一把尿喂……不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二叔您轻点……轻点打……”
他越说声音越小，因为吴二白缓缓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寒光一闪。
就这个动作，吴峫条件反射性地闭了嘴，脊梁骨嗖嗖冒凉气，比刚才面对血尸时还怵。他几乎能预见到那修长有力、惯常用戒尺的手落在自己身上的力度了。
吴邪终于从巨大的冲击里稍微回神，看着自家弟弟那怂哒哒的样子，保护欲莫名就占了上风，往前挪了半步，张了张嘴想要求情：“二叔，小峫他……”
“你闭嘴。”吴二白看都没看吴邪，声音平淡，却成功让吴邪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乖乖缩回了胖子旁边。
吴二白的目光重新落回吴峫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特别是他那双“行凶”的手，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每个字都砸得吴峫心肝颤：
“亲的？”
吴峫猛点头。
“我养大的？”
继续猛点头。
“所以，”吴二白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千钧重压，“我教你徒手拧粽子脖子了？”
“……”吴峫卡壳了，脑袋摇到一半僵住。
“我教你阳奉阴违，藏着一身本事哄你二叔玩了？”
“……”吴峫脖子缩得更厉害了。
“我教你遇到事就撒泼打滚，‘嗷嗷’叫了？”吴二白往前踱了一步。
吴峫下意识又想后退，硬生生刹住脚，不敢动了，垂着头，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一副任打任骂的乖顺样，小声嘟囔：“没…没嗷……”
“嗯？”吴二白尾音微微上扬。
吴峫立刻改口，声音软得能掐出水：“嗷了……二叔，我错了嘛……回去您怎么罚都行，这儿……这儿还有外人呢……”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保住自己在小哥和胖子面前（可能己经不存在了的）形象。
吴二白闻言，倒是真的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旁边努力把自己当壁花的张起灵和胖子。
胖子立马抬头望墓顶，吹了声不成调的口哨：“哎哟喂，这战国时期的顶子造得可真不错哈……”
张起灵面无表情，视线落在远处的黑金古刀上，仿佛在研究刀柄上的纹路。
吴二白重新看向吴峫，就在吴峫以为有转机的时候，他淡淡开口：“现在知道要脸了？”
吴峫：“……” 完犊子。
吴二白终于伸出了手。
吴峫吓得眼睛一闭，肩膀绷紧，预想中的疼痛却没落到身上。
那只手只是落在他头顶，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带着点无可奈何，又有点别的什么复杂情绪。就像小时候每次他真犯了错，二叔一边训他，一边又会这样揉他脑袋一样。
“回去再跟你算账。”
吴峫猛地睁开眼，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暂时过关了？他眨巴着眼，看着二叔己经转身走向吴邪和张起灵他们，开始询问情况，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审问”只是个小插曲。
他愣在原地，首到胖子蹭过来，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充满敬佩地感叹：“行啊小吴同志，深藏不露啊！合着您平时那乖宝宝样儿都是演给社会主义看的？徒手拧血尸，牛逼大发了！哎不过你刚才跟你二叔撒娇那样儿……噗，更牛逼！”
吴峫面无表情地抬手，抹掉指尖最后一点污血，瞥了胖子一眼。
胖子瞬间噤声，干笑两声，溜达到了小哥旁边。
吴峫看着二叔的背影，心里那点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没冒头，就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回去算账？
他仿佛己经听到书房里戒尺破风的声音了。
亲侄子……这回怕是也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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