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的石门比耳室厚重三倍，门楣上刻着“七星聚，龙乃醒”七个大字，朱砂渗进石缝，像凝固的血。潘子用撬棍试了试，石门纹丝不动，反倒震得顶上落下几片灰土。
“这门不对劲。”吴念盯着门底的凹槽，形状与青铜书签的背面完全吻合，“得用书签开锁，而且……”他指着门两侧的壁画，上面画着七个侍卫举着不同的兵器，“壁画侍卫的兵器，对应北斗七星的‘职司’，天权位的侍卫握的是书简，正好跟我这书签的用途对上。”
吴邪凑过去看，突然“咦”了声：“你看那书简侍卫的腰带，是不是跟小哥的样式有点像？”
张起灵闻言抬眼，目光扫过壁画，没说话，只从背包里摸出第二枚蛇眉铜鱼——是刚才在耳室案几旁的暗格里找到的，鱼眼处嵌着颗极小的玉珠，在矿灯下泛着冷光。
“这鱼能用上。”三叔接过铜鱼，掂量了两下，“当年你太爷爷在笔记里画过，三枚铜鱼凑齐，能引玉佣睁眼。”他朝吴念扬下巴，“小二爷，开锁。”
吴念深吸口气，将青铜书签按进石门凹槽。“咔”的脆响后，石门缓缓向内开启，一股混合着腐朽与玉香的气息涌出来——主墓室中央的高台上，果然躺着一具玉佣，浑身由青白玉片拼接，缝隙里嵌着金丝，胸口处嵌着第三枚蛇眉铜鱼，鱼身的鳞片正随着石门开启，一片一片亮起荧光。
“乖乖……”大奎看得首咂舌，“这得值多少钱？”
“闭嘴！”三叔低喝一声，“玉佣是镇墓的，碰了就别想活着出去。潘子，检查西周有没有机关。”
潘子刚迈出两步，吴念突然拉住他：“脚下！”矿灯照向地面，青石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楚简文，“‘玉为衣，金为骨，触之则为骨中食’——这玉佣是活的，里面灌了水银，一旦碰坏玉片，水银就会顺着石缝流出来，地上的纹路是导流槽，能把水银引向我们站的位置。”
吴邪吓得赶紧往后退：“那第三枚铜鱼怎么拿？总不能看着它嵌在玉佣胸口吧？”
张起灵突然走上高台，指尖在玉佣胸口的铜鱼旁轻轻敲了三下。玉佣的玉片竟像活了一样，从胸口处裂开一道缝，正好能取出铜鱼。他捏住鱼身往外一抽，裂缝瞬间合拢，仿佛从没开过。
“我操……小哥这是会法术啊？”大奎看呆了。
“是机关扣。”吴念解释，“玉片边缘有暗扣，按特定节奏敲击，就能触发开合机关，太爷爷的楚简里记过这种‘活玉扣’，说是借鉴了良渚玉琮的工艺。”他看着张起灵手里的铜鱼，三枚鱼身的鳞片拼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北斗星图，“星图齐了，该显地宫路线了。”
三叔把三枚铜鱼并排放在地上，鳞片的荧光汇集成一道光束，射向主墓室的穹顶。穹顶的壁画被光束照亮，显出条蜿蜒的暗渠，尽头标着个“龙”字——正是鲁王宫的核心，传说中藏着“龙眠秘录”的地方。
“走！”吴邪按捺不住兴奋，就要往暗渠方向冲。
“等等。”吴念突然发现玉佣的左手握着什么，矿灯照过去，是半块青铜残片，纹路与龙眠滩的残碑完全吻合，“太爷爷把残碑拆成了两半，一半在龙眠滩，一半在这儿！”
他爬上高台，小心翼翼地从玉佣手里取出残片。两半残碑拼在一起，背面的字终于完整了：“龙眠锁鲁宫，双碑合则启，吴家儿郎，守而非取。”
“守而非取……”吴邪喃喃道，“太爷爷是说，我们不该拿这儿的东西？”
“不是不该拿，是不该贪。”三叔收起铜鱼，“这三枚铜鱼是钥匙，能打开龙眠滩的最终机关，但不是让我们挖宝的，是让我们知道，当年太爷爷和守墓人守的到底是什么。”他看了眼吴念，“你二叔总说‘考古不是挖坟’，就是这个理。”
话音刚落，主墓室突然剧烈震动，顶上的石块簌簌往下掉。潘子大喊：“不好！机关启动了，可能是拿了铜鱼触发了塌方！”
“往暗渠跑！”三叔当机立断，“那是唯一的活路！”
众人跟着张起灵冲进暗渠，身后的主墓室石门“轰隆”一声合上，把塌方的烟尘挡在外面。暗渠里有水声，两侧的石壁湿滑，矿灯光柱扫过，能看见壁上的楚简文：“渠通龙脊，归眠之地”。
“这渠通向龙眠滩？”吴邪又惊又喜，“太爷爷当年是把鲁王宫和龙眠滩连成了一条线！”
吴念摸着石壁上的刻痕，突然笑了。这两年跟着二叔学考古，总觉得“守护”是件沉闷的事，此刻跟着哥哥、三叔在暗渠里奔跑，听着潘子的吆喝、大奎的喘气、小哥偶尔的指引，才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闷头扛着，是兄弟俩一个懂机关，一个敢往前冲；是长辈们把线索藏在铜鱼里、残碑上，等着后人看懂“守而非取”这西个字。
暗渠尽头透出微光，像龙眠滩晨雾里的青石板。吴念攥紧手里的残碑和青铜书签，听见身后吴邪喊：“二哥，快点！出去说不定能看见龙脊呢！”
他加快脚步，心里突然不怕二叔发现了。有些路，总得自己走一趟，才能把“小二爷”这三个字，走成真正的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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