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开的冰碛石堆在洞口，棱角上还挂着未化的冰碴，被火把的光映得发亮。吴邪先往洞里扔了块石头，听着“咚”的一声闷响，过了会儿才传来落水声：“底下有水，不深，能走。”
张起灵拎着黑金古刀先走进去，火把举得高高的，照亮了洞壁——全是青黑色的岩石，湿漉漉的，渗着水珠，像蒙着层冷汗。胖子跟在后面，举着猎枪左右张望：“这地方阴森森的，胖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哎，小二爷，你闻见没？有点腥味儿。”
“是水腥气，”吴念抱着小白，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晃，“暗河的水肯定不干净，小心脚下滑。”
李青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后，手里也举着根火把，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前方，像是怕错过哥哥的踪迹。走了没几步，他突然指着洞壁的划痕：“这是我哥的登山镐划的！他来过这儿！”
划痕很新，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吴邪摸了摸，指尖沾了点湿冷的粉末：“别慌，看方向是往里面走的，没回头，说明他当时没危险。”
洞道越往里越窄，只能容两人并排走。头顶时不时滴下水珠，砸在火把上，“滋啦”一声冒出白烟。小白突然从吴念怀里飞出来，对着前面的黑暗叫了两声，翅膀拍打得急促——是“有东西”的信号。
张起灵立刻停住，黑金古刀横在胸前。吴邪熄灭火把，只留了一盏头灯，光柱扫向前方——洞道拐角处，堆着些白花花的东西，像是骨头，上面还缠着点破烂的布条。
“是雪狼的骨头。”张起灵声音很低，“被啃过。”
胖子举着猎枪凑过去，用枪管拨了拨骨头：“看这牙印，比刚才那只雪狼大得多……难道这洞里还有更大的？”
“不是狼。”吴念突然指着骨头缝里的东西——是些银色的鳞片，指甲盖大小，闪着冷光，“赵大爷说冰蚰蜒有鳞片，会发光……”
话没说完，头灯的光柱里突然闪过道银光，快得像条蛇！张起灵猛地挥刀，“当”的一声，像是砍在了金属上，火星溅起的瞬间，吴念看清了——是条胳膊粗的虫子，浑身覆盖着银色鳞片，头上长着两根触角，正对着他们扭动，鳞片在光里泛着幽幽的绿。
“是冰蚰蜒！”李青吓得后退一步，“我哥说这东西会钻进人骨头里！”
冰蚰蜒被砍得发怒，发出“嘶嘶”的声，突然张开嘴，喷出股白雾，落在旁边的石头上，“滋滋”冒起白烟——是寒气！张起灵拽着吴念往旁边躲，胖子举着猎枪扣动扳机，子弹打在鳞片上，竟被弹了回来！
“这玩意儿皮真硬！”胖子骂着，从背包里摸出松油，往冰蚰蜒身上扔——松油遇火就燃，冰蚰蜒果然怕了，扭动着往暗处钻，很快消失在洞道深处。
“赵大爷没骗咱，”吴邪喘着气，摸出火柴重新点燃火把，“这东西怕火，得把火把举高点。”
李青蹲在地上，手捂着受伤的腿，脸色更白了：“我哥肯定也遇着这东西了……他的登山镐上沾着鳞片……”
“他能留下划痕，说明他跑掉了。”张起灵拍了拍他的肩，指向前方，“往前找。”
洞道渐渐开阔，暗河的水声越来越响，像闷雷在耳边滚。水面泛着墨绿色的光，映得洞顶的钟乳石像倒挂的冰棱。吴邪用登山绳测了测水深：“能蹚过去，水到膝盖，小心脚下有石头。”
张起灵第一个下水，黑金古刀握在手里，警惕地观察着西周。河水冰得刺骨，吴念刚踩进去，就冻得打了个哆嗦，小白在他肩头不安地叫着，时不时低头啄他的耳朵，像是在催他快点。
“胖子，扶着李青。”吴邪叮嘱着，自己也下了水，“别掉队，这河看着首，其实底下有暗流。”
走到河中央时，小白突然对着水下叫起来，翅膀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花里，隐约闪过道银光！张起灵立刻喊：“别动！”
吴念低头一看，吓得差点跳起来——脚边的水里，游着十几条冰蚰蜒，鳞片在光里闪成一片，正围着他们打转，却不敢靠近火把的光。
“慢慢走，别把火把弄灭了。”张起灵声音很稳，一步步往前挪，冰蚰蜒果然不敢靠近，只是跟着他们游，像群银色的影子。
好不容易蹚到对岸，所有人都冻得嘴唇发紫。胖子赶紧往火堆里添柴，松柴“噼啪”燃烧，暖意终于驱散了些寒气。李青脱下湿袜子，伤口泡得发白，吴念给他重新上了药：“忍忍，到了前面干燥的地方就好了。”
“谢谢……”李青低声说，眼睛望着洞道深处，“我哥要是能活着，肯定也会谢你们。”
张起灵靠在岩壁上，用火烤着冻僵的手，目光扫过对岸的冰蚰蜒——它们还在水里游，像在守着这条河，不让外人过去。他突然指着洞壁上方：“有通道。”
大家抬头看，果然见离水面三米高的地方，有个黑黢黢的洞口，被钟乳石挡着，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洞口旁边有串脚印，像是有人爬上去过。
“是我哥！”李青眼睛一亮，“他肯定从那儿走了！”
张起灵没说话，摸出登山绳，往钟乳石上一甩，绳结牢牢卡住。“我先上。”他拽了拽绳子，确认结实后，像只猿猴似的爬了上去，动作快得惊人。
“小哥真厉害！”吴念看得首咋舌，被胖子拍了下后脑勺：“别光顾着看，快爬！胖爷我可不想再跟那些虫子待一块儿。”
爬上通道时，吴念才发现这里比下面干燥多了，岩壁上还留着松脂火把的痕迹。张起灵正蹲在地上看什么，见他们上来，往旁边挪了挪——是半块压缩饼干，包装纸上印着的生产日期，正是李青哥哥进山的时间。
“他就在前面。”吴邪松了口气，“这饼干没过期，说明他走不远。”
通道尽头有微光，像是自然光。小白率先飞过去，在洞口盘旋着叫了两声——是“安全”的信号。吴念跟着跑过去，探头一看，忍不住“哇”了一声：
外面是个巨大的冰洞，洞顶挂着成千上万的冰棱，像水晶吊灯，阳光从洞顶的裂缝照进来，透过冰棱，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冰洞中央有座石台，上面放着个青铜盒子，盒子旁边，靠着个人影。
“哥！”李青喊着冲过去，那人影却没动。
吴邪和张起灵赶紧跟上，走近了才看清，那人靠在石台上，眼睛闭着，脸色冻得发青，身上盖着件冲锋衣，正是李青的哥哥李青。他还有呼吸，只是冻僵了，手里紧紧攥着张纸条。
“还有气！”吴邪摸出暖手炉，塞进李青怀里，“胖子，生火！”
李青的哥哥慢慢睁开眼，看见弟弟，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李青赶紧给他喂了口热水，眼泪掉在他脸上：“哥，我来接你了……”
张起灵捡起地上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冻得发脆：“潘老板是骗子，他要找的不是宝贝，是‘青铜门钥匙’……别信他……”
“青铜门钥匙？”吴邪皱起眉，“跟我们要找的是不是一样？”
张起灵没说话，目光落在青铜盒子上——盒子上刻着的图案，竟和吴念的青铜书签上的“天权”纹一模一样。
冰洞的光透过冰棱，在盒子上流转，像有水流在里面涌动。吴念摸着口袋里的青铜书签，突然觉得，云顶天宫的秘密，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小白站在石台上，对着青铜盒子叫了两声，声音清亮，在冰洞里荡开回音。
“先救他出去，”吴邪拍板，“等他醒了，再问清楚潘老板的事。”
胖子己经生起了火，松木香混着冰的寒气，奇异地让人安心。李青抱着哥哥，往他嘴里喂着热汤，眼泪掉得更凶了，却带着笑：“哥，咱回家了……”
吴念靠在张起灵身边，看着冰洞的光，突然觉得这趟雪山之行，虽然冷，虽然险，却因为这对兄弟的重逢，多了点暖乎乎的意义。
至于青铜盒子里的秘密，青铜门的钥匙，还有那个姓潘的老板……
慢慢来。
他想。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彼此。
冰洞的光还在流，像在说：别急，故事才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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