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枯枝火堆被风雪卷得噼啪作响，火星子刚窜起来就被冻成白烟。猎犬的狂吠像冰锥子扎进山洞，潘子昂的声音隔着风雪撞进来：“搜！挖地三尺也得把人找出来！那玉牌肯定在他们手上！”
张起灵突然往洞口挪了半步，黑金古刀的刀身映着火光，在雪地里投出道冷冽的影。“胖子，护着老汉和念念。”他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吴邪，左侧石壁有裂缝，能通后山。”
吴邪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哥早就摸过山洞地形了。他往左侧石壁摸去，指尖果然触到道不起眼的缝，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边缘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像是刚被发现。“我先探路！”他回头对吴念喊，“你跟紧小哥！”
话音刚落，洞口的积雪突然被猛地掀开，一把工兵铲带着风声砸进来，正劈在火堆上，火星子溅了满地。“他娘的还藏！”潘子昂的手下骂骂咧咧地往里钻，头刚探进来，就被张起灵的刀背抽中侧脸，闷哼一声摔了出去，带起的雪沫子灌了满洞。
胖子扛起王老汉往石壁裂缝退，另一只手挥着工兵铲，迎面拍在第二个冲进来的人胸口，“咔嚓”一声像是骨裂，那人蜷在地上哼唧。“胖爷我这铲子专拍不长眼的！”他咧嘴骂着，余光瞥见吴念还愣在原地，“小兔崽子愣着干嘛？钻缝！”
吴念这才回神，怀里的小白突然扑腾着飞出去，首扑第三个冲进来的人眼睛。那人惨叫一声捂脸，张起灵趁机挥刀削断他手腕上的绳索——那人手里正攥着捆炸药，引线不知什么时候被风雪燎着了，滋滋冒着火星。
“炸药！”吴邪刚钻进裂缝一半，猛地回头大喊。
张起灵一脚将那人踹出洞口，同时反手拽住吴念的后领往裂缝拖。就在他们身体刚挤进去的瞬间，洞口“轰隆”一声炸开，气浪掀得石壁簌簌掉灰，裂缝外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风雪都被震得停了半秒。
“我操！这群狗日的敢玩真的！”胖子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骂骂咧咧地扶着王老汉往裂缝深处挪，“老东西你可醒醒！再睡胖爷我把你丢这儿喂狼！”
裂缝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和脚下碎石滚动的声响。吴邪在前面用打火机照路，火苗忽明忽暗，映出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划痕，像是有人用指甲抠出来的，深的地方能塞进手指。“这路……像是人为挖的。”他声音发沉，“不像是天然裂缝。”
张起灵突然停住脚，伸手在石壁上摸了摸，指尖沾了点暗红色的粉末。“血。”他低声道，“新鲜的。”
吴念心里一紧，小白在他怀里不安地扑腾，对着前方的黑暗叫了两声。前面的拐角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金属碰撞，紧接着是极轻的脚步声，贴着石壁往这边挪。
胖子瞬间举起工兵铲：“谁？！”
黑暗里没人应声，只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吴邪把打火机往前递了递，火苗晃过拐角处的阴影——那里站着个穿军绿色大衣的人，脸上蒙着块黑布，手里攥着把短刀，刀身上还在往下滴雪水。
“是潘子昂的人？”吴念攥紧了工兵铲，手心全是汗。
那人却突然往旁边退了半步，露出身后的东西——是个半开的木箱，箱子里堆着些生锈的铁管，还有几块和吴念找到的青铜符相似的碎片，只是上面的纹路更模糊，像是被火烧过。
张起灵的刀突然指向那人：“你是谁。”
那人缓缓摘下面罩，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左眼的地方是空的，只盖着块黑布。“你们……拿到玉衡了？”他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目光落在吴念怀里，“让我看看。”
吴邪往前挡了挡：“你认识这玉牌？”
“认识。”那人笑了笑，疤痕在火光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状，“二十年前，我爹就是为了它，死在青铜门里的。”
这话像道惊雷劈在众人头顶。吴念突然想起王老汉说过的“守陵人”，难道……
“你是守陵人的后代？”吴邪的声音沉了下去，“潘子昂找的，不止是玉衡？”
“他要的是北斗七星符。”那人往木箱里指了指，“玉衡是第七个，集齐了，就能打开‘天枢殿’。”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你们拿到玉衡，就成了他的靶子。现在外面不止他的人，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话音刚落，裂缝深处突然传来沉闷的低吼，不是人的声音，也不是猎犬，更像是某种大型野兽在喘气，带着湿漉漉的腥气，顺着风往这边飘。
小白突然炸毛，对着黑暗疯狂扑腾。张起灵将吴念往身后一拉，黑金古刀横在胸前，刀身映出他冷硬的侧脸：“走。”
那人却突然按住石壁上的一块凸起，裂缝内侧的石壁“吱呀”一声转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门，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石阶往下延伸。“从这儿走，能通到天枢殿的后门。”他推了吴邪一把，“快！那东西怕火，你们带着玉衡，它会追过来的！”
黑暗里的低吼越来越近，甚至能听见爪子抓挠石壁的声音，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胖子不再犹豫，扛起王老汉就钻进暗门：“管他娘的什么殿，先跑了再说！”
吴邪拽着吴念跟进去，张起灵断后，进门前回头看了眼那个独眼人。那人正往木箱里塞什么东西，见张起灵看他，突然笑了：“我爹说过，能拿到玉衡的，才是‘应劫’的人。好好拿着它——别像我爹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暗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低吼和风雪声。石阶往下延伸，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混着刚才那人身上的铁锈味。吴邪举着打火机照路，火苗映出石阶壁上的壁画，画着七个穿古装的人，围着块发光的玉牌，下面刻着三个模糊的字：天枢殿。
“北斗七星符……天枢殿……”吴念摸着怀里的玉衡符，冰凉的玉面似乎在发烫，“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吴邪回头看他，火光在他眼底跳动：“不管是什么地方，拿到玉衡只是开始。”他顿了顿，握紧了手里的匕首，“但我们得先活着走出这儿。”
石阶尽头传来隐约的水声，像是有暗河。小白从吴念怀里飞出去，在前面盘旋着鸣叫，像是在引路。张起灵走在最前面，黑金古刀的刀背偶尔敲敲石壁，发出沉闷的回响，像是在判断前路是否安全。
吴念看着前面三个背影——哥的沉稳，小哥的冷冽，胖子的莽撞，突然觉得手里的工兵铲没那么沉了。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玉衡符，青白色的玉面在黑暗里泛着微光，像是在指引方向，又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身后的暗门方向，隐约传来石壁被撞碎的巨响，还有那东西的低吼，越来越近。
他们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往石阶深处走去，走进那片更深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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