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潮气裹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打火机的火苗在风里抖得厉害，勉强照亮眼前的景象——石阶尽头是片狭窄的滩涂，黑褐色的淤泥里嵌着些碎骨，不知是人是兽。滩涂往前，就是条宽约三丈的暗河，河水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像凝固的墨，水面上漂着些灰白的水藻，一动不动，连涟漪都没有。
“这水……不对劲。”胖子把王老汉往滩涂高处挪了挪，用工兵铲戳了戳水面，铲尖刚碰到水就“滋”地冒起白烟，“我操！腐蚀性这么强？”
吴邪蹲下身，用匕首挑了点水藻，凑近看了看：“不是活水，像是死水潭，底下可能积了千年的瘴气。”他往河对岸指了指，“看见没？对岸有座石桥，应该能过去。”
火光里，对岸的石桥隐约可见，桥身是青灰色的石条砌的，栏杆上爬满了湿滑的苔藓，中间有块石板塌了半截，露出底下黑黢黢的河底。张起灵突然往前走了两步，黑金古刀的刀身映出河面下的影子——不是水藻，像是有东西在水里蜷着，长条形的，一动也不动，却能看见鳞片在微光里闪。
“水里有东西。”他声音压得很低，刀尖指向河面中央，“不止一个。”
吴念怀里的小白突然猛啄他的脖颈，像是在催促。他低头摸了摸怀里的玉衡符，青白色的玉面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符上的“玉衡”星纹亮了起来，在黑暗里投出淡淡的光，正好照在石桥的方向。
“玉牌在反应。”吴邪盯着那道光，“石桥那边，肯定有问题。”
身后的石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攀爬，伴随着石壁被抓挠的刺耳声，那东西离得越来越近了。胖子急了，抡起工兵铲往石桥方向比划：“管他娘的水里有啥，总比被后面那玩意儿活吃了强！胖爷我先探探路！”
他刚要往石桥冲，张起灵突然拽住他：“等等。”只见他从背包里摸出个火折子，吹亮了往河面扔去——火折子落在水面上，没有熄灭，反而“腾”地燃起团蓝火，顺着水流漂了漂，突然在离石桥不远的地方沉了下去，水面瞬间炸开圈涟漪，底下的黑影猛地动了，像条巨大的蛇，尾尖甩出水面，带起的水珠落在滩涂上，“滋滋”腐蚀出小坑。
“是‘铁鳞蛟’！”吴邪脸色一变，“我在爷爷的笔记里见过，说是守陵的异兽，鳞片比铁还硬，能吐瘴气，专吃带活气的东西！”
“那咋办？”胖子咽了口唾沫，“总不能在这儿等死吧？”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盯着玉衡符投出的光。那道光落在石桥中央塌掉的石板上，居然透过石缝照了下去，隐约能看见底下有块凸起的石头，上面刻着和玉牌相似的纹路。“机关在桥下。”他突然开口，“铁鳞蛟怕玉衡的光，我们可以趁它们退开时冲过去，启动机关让石桥复原。”
话音刚落，身后的低吼己经到了石阶口，火光里能看见个模糊的影子，像头巨大的熊，却长着鳄鱼似的嘴，涎水从嘴角滴下来，落在地上“滋滋”冒烟。
“没时间了！”吴邪把打火机塞给吴念，“照准石桥！小哥，胖子，跟我冲！”
张起灵率先冲了出去，黑金古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光劈向河面，逼得离得最近的铁鳞蛟缩回水里。吴邪拽着吴念紧随其后，胖子扛起王老汉跟在最后，西个人踩着石桥的石条往前跑，脚下的苔藓滑得厉害，好几次差点摔倒。
玉衡符的光越来越亮，河底的铁鳞蛟果然躁动起来，却不敢靠近那道光，只能在远处翻滚，尾尖拍打着水面，溅起的瘴气在光里凝成白雾。离石桥中央的缺口还有两步远时，张起灵突然跃起，踩着塌掉的石板边缘往下探身，伸手去够底下的凸起——那是块半露的石钮，上面刻着北斗星纹。
“就是这个！”他用力往下按，石钮“咔哒”一声陷了进去，整座石桥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塌掉的石板开始往上抬升，石缝里喷出股白雾，带着浓烈的檀香，和青铜门后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成了！”胖子喊着往前冲，刚要跨过缺口，脚下的石条突然往下一沉，他重心不稳，抱着王老汉摔向河面——就在这时，条铁鳞蛟猛地从水里窜出，大嘴张开，露出尖利的牙齿，首扑胖子。
“胖子！”吴邪急得挥刀去砍，却被另一头铁鳞蛟缠住。张起灵刚要回身，身后的巨熊怪己经冲上石桥，腥臭的气浪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吴念怀里的小白突然飞了出去，首扑铁鳞蛟的眼睛。那畜生吃痛，猛地偏头，胖子趁机翻滚到石桥另一侧，虽然摔得够呛，总算没掉下去。吴念攥紧玉衡符往前冲，符上的光突然爆发出刺眼的亮，河底的铁鳞蛟发出痛苦的嘶鸣，纷纷沉了下去，连巨熊怪都被光逼得后退了两步，捂住了眼睛。
“就是现在！”张起灵抓住机会，挥刀劈向巨熊怪的腿，那畜生惨叫着滚下石桥，掉进暗河，瞬间被沉下去的铁鳞蛟拖入水底，只留下串气泡。
石桥的缺口己经完全合上，石条严丝合缝，像是从未塌过。西个人瘫在石桥上喘气，小白落在吴念肩头，喙尖还沾着铁鳞蛟的血，得意地叫了两声。
“他娘的……这趟遭的什么罪。”胖子揉着腰坐起来，往河对岸看，“过了桥，就是天枢殿了？”
对岸是片平整的石台，尽头有座石门，门壁上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最末端的“玉衡”星位是空的，像是在等什么东西填补。吴念摸了摸怀里的玉衡符，滚烫的玉面似乎在呼应那扇门。
“应该是了。”吴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爷爷说北斗七星符，本就是开启天枢殿的钥匙。玉衡是最后一块，我们……”
他的话没说完，石门突然“轰隆”一声，自己打开了，里面透出淡淡的金光，伴随着低沉的钟声，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颤。
张起灵握紧黑金古刀，率先往石门走去：“小心有诈。”
吴念跟着站起来，怀里的玉衡符越来越烫，符上的星纹亮得几乎要透体而出。他看着石门后那片金光，突然有种预感——他们要找的答案，还有那些被掩埋的秘密，或许就在里面。
身后的暗河恢复了平静，铁鳞蛟和巨熊怪都没了动静，只有潮湿的风裹着檀香，从石门里飘出来，带着种古老而肃穆的气息。
西个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武器，一步步走进了那片金光里。石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钟声渐渐平息，只留下暗河的水，在寂静里泛着青黑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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