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潭的夜雾贴着水面浮动，周志远伏在芦苇丛中，冰凉的露水浸透绷带，右腿伤处传来阵阵刺麻。
他举起缴获的日军望远镜，镜片里那座青灰色建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三层砖楼，西角岗哨，电网在夜色中嘶嘶作响。
"副连长，"林雪压低声音递来草图，"内线传出的布防图。"
周志远就着月光细看。图上标注着明暗哨位，后院墙根画着红叉——"实验室，重兵把守"。他指尖划过巡逻路线："东墙巡逻间隔五分钟，换岗有十七秒空档。"
"够用了。"孙大嘴着新缴获的冲锋枪，"我带爆破组摸东墙。"
"不。"周志远摇头，"你腿伤没好，带狙击组占北坡制高点。"他转向林雪，"你领尖刀组解决岗哨，我带主力突实验室。"
秦月将药瓶塞进他背包："磺胺粉，伤口恶化马上用！"
子夜时分，小队分头行动。周志远率六人泅渡寒潭，匕首咬在齿间。靠近东墙时，探照灯扫过水面，他猛扎入水，气泡从腿伤绷带里咕噜冒出。
"三、二、一..."心中默数，灯柱移开的刹那，他如壁虎攀上石缝。墙头哨兵正点烟，寒光闪过喉头，尸体被轻轻放倒。
"清除！"林雪在墙下打手势。
周志远甩下绳索。众人翻墙落地，暗处突然犬吠！黑影首扑咽喉！
"噗！"弩箭贯穿狼犬眼窝。林雪旋身接住的兽尸，冷汗己浸透后背。
"快！"周志远率先冲进回廊。实验室铁门紧闭，锁眼闪着铜光。孙大嘴在北坡连发三枪，楼顶探照灯应声炸裂！
"掩护！"周志远贴墙低吼。林雪甩出抓钩攀上二楼，破窗瞬间，冲锋枪喷出火舌！走廊日军猝不及防，血溅白墙。
铁门洞开刹那，浓烈的福尔马林味呛得人流泪。周志远冲进实验室，眼前景象令他胃液翻涌——玻璃罐里泡着脏器标本，铁笼关着骨瘦如柴的百姓，手术台上...
"畜生！"战士怒吼着砸碎标本架。周志远疾步冲向档案柜，匕首撬开铜锁。满柜文件上，"特殊防疫"的日文印章刺眼如血。
"装袋！"他扯下窗帘布。文件塞满时，地下室传来铁链拖地声！
"下面有人！"林雪踢开通往地牢的活板门。恶臭扑面，二十多个蓬头垢面的百姓蜷在铁笼里，脚踝磨得见骨。
"救...救命..."枯手伸出栅栏。
"开锁！"周志远砍断铁链。百姓涌出时，警报凄厉炸响！红光扫过地牢，墙壁暗门突开，五名日军特战队员举枪扫射！
"卧倒！"周志远扑倒百姓。子弹擦过头顶，身后战士闷哼倒地。
"樱花小队！"林雪认出对方臂章——残存佐藤旧部！
周志远翻滚到配电箱后，流弹打得铁皮叮当响。他扯下电线缠住手雷，奋力掷向暗门！
轰！气浪掀翻两名特战队员。余下三人疯狂扫射，百姓惊叫逃窜。
"带人撤！"周志远推林雪上梯，"我断后！"
地牢成困兽场。周志远瘸腿穿梭在铁笼间，三八大盖点准。子弹打光时，最后一名特战队员举刀劈来！
"铛！"军刀格挡震得虎口崩裂。周志远顺势下蹲，伤腿扫堂踢中对方膝窝！特战队员踉跄前扑，他反手匕首刺入后心！
喘息未定，头顶传来爆炸！整栋楼在震颤！
"副连长！"孙大嘴在窗口嘶喊，"鬼子援兵到了！"
周志远背起最后一名伤者攀梯。刚出地牢，燃烧弹己点燃走廊！热浪灼面，他撞开窗户跃下，碎石划破脸颊。
院墙外枪声如沸。林雪率百姓钻进密林，秦月正在潭边接应。周志远瘸腿奔至潭边，子弹追着脚后跟打进水面。
"下潭！"他推百姓入水。自己垫后时，肩头突遭重击！血花在潭面绽开。
"志远！"秦月返身扑救。子弹擦着她发髻飞过，周志远咬牙将她按入水中："走！"
寒潭成血色。周志远拖着秦月潜游，腿伤抽筋般剧痛。探照灯扫过水面，机枪子弹如雨点倾泻！
"憋住！"他拽秦月沉入潭底。氧气将尽时，终于摸到泄洪洞铁栅——早被内线锯断！
两人钻出水面，林雪正持枪警戒。百姓们蜷在溶洞里发抖，远处实验室火光冲天。
"文件..."周志远摸向背包。帆布被子弹撕开，文件浸透潭水。
秦月急展图纸："快晾！"她突然顿住——张作战地图被水浸显影，浮现暗红标记：五角星标着"太行总部"，骷髅头指向"黑石峪"！
"细菌战目标！"秦月声音发颤，"他们要在根据地投毒！"
周志远一拳砸在岩壁："回援！"
队伍昼夜疾行。周志远伤口化脓高烧，靠秦月的草药强撑。第三日拂晓抵达黑石峪时，村口老槐树己挂满日军膏药旗！
"晚了一步..."林雪指甲抠进树皮。
周志远望远镜扫视：村内日军巡逻队穿梭，粮仓腾着黑烟。西坡新筑了碉堡，机枪架在制高点。
"实验室文件提到过这里。"秦月翻出地图，"标注'高价值目标'。"
"是兵工厂！"周志远心头一凛。上月刚扩建的弹药车间就在西沟！
"必须端掉碉堡！"孙大嘴架起狙击枪。
"硬攻送死。"周志远撕下衣襟画图，"碉堡东侧崖壁有裂缝，能攀上去。"
"我带人！"林雪捆紧匕首。
"一起。"周志远勒紧腿伤绷带，"需要火力掩护。"
正午烈日下，小队分三路潜行。孙大嘴的狙击组压制哨兵，林雪的攀岩组如壁虎上崖，周志远带主力佯攻村口。
"打！"周志远甩出手榴弹。村口沙包工事炸起烟尘，日军机枪顿时扫来！
崖壁上，林雪趁机翻上碉堡顶。炸药包塞进射击孔时，日军惊觉抬头！
"去死！"她拉燃引信纵身跳崖！
轰！！碉堡在烟尘中崩塌！
"冲啊！"周志远带人杀入村内。巷战惨烈，每间土屋都在争夺。周志远拐过碾坊，迎面撞上日军小队！
刺刀见红！他格开突刺，匕首捅进对方心窝。第二把刺刀扎来时，肋伤牵动慢了一拍——刀尖入腹三寸！
"呃！"周志远踉跄后退。日军狞笑抽刀，却被飞来石块砸碎颅骨！
"副连长！"满手是血的杨老爹从柴垛钻出，"粮仓...他们烧粮！"
周志远按着淌血的腹部冲向粮仓。火焰吞没谷堆，十几个百姓正用木桶泼水，火苗反卷更高！
"让开！"他抢过钉耙扒开谷堆。火焰中心，三个麻袋奇异地未燃——浸过水的细菌弹伪装袋！
"别碰！"秦月厉喝，"带百姓撤！"
燃烧梁柱轰然倒塌！周志远推开身旁老农，火舌舔过后背。他抱起菌弹袋冲出火场，焦糊味弥漫鼻腔。
村西突然传来爆炸！兵工厂方向！
"林雪！"周志远扔下菌弹袋狂奔。拐过山坳，只见弹药车间浓烟滚滚，林雪正带人与日军争夺炸药库！
"保护雷管！"她嘶喊着点射。日军尸体堆满库门，但援兵不断涌来。
周志远夺过歪把子横扫，弹壳飞溅。冲锋中腿伤崩裂，他跪地仍持续开火！最后一梭子弹打光时，库门终于闭合。
"引爆器！"林雪砸碎电闸箱。孙大嘴带伤接通导线："准备！"
"全体隐蔽！"周志远嘶吼。百姓刚钻入地窖，大地猛然震颤！蘑菇云腾空而起，半座山体坍塌，将兵工厂彻底埋葬！
硝烟散尽，周志远从土堆爬出。林雪拖着昏迷的孙大嘴走来，三人相视惨笑。秦月扑来包扎时，他眼前一黑...
再醒来己在临时救护所。秦月举着玻璃管："在菌弹袋里发现的。"管内几粒稻种浸泡在绿液中，"鬼子用粮种夹带鼠疫菌！"
周志远瞳孔骤缩——若让这些"粮种"流入春耕...
"销毁！"他撑起身，"查所有粮仓！"
七处秘密粮窖被掘开。当最后一袋毒谷焚毁时，周志远昏倒在灰烬旁。高烧三日不退，秦月用尽草药。
第西日深夜，他忽在梦中惊醒。月光透窗照在墙上地图，黑龙潭、黑石峪、太行总部三点连线，恰似箭矢指向...荷花淀！
"林雪！"他嘶哑急唤，"拿密码本！"
青鸾密钥破译新截获密电。当"荷花淀"三字浮现时，满室死寂——日军真正的目标，是白洋淀三十万百姓！
"声东击西！"周志远砸床板，"备船！去荷花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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