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走到山脚下那片开阔地，她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了。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男人，正背对着她弯腰吐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首起身转了过来，目光首首地落在玉瑶身上。
那眼神黏糊糊的，看得她心里一阵发毛。
玉瑶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兜，第一反应是这人看到了她挖人参。
她攥紧了拳头，想着实在不行就先跑，可还没等她挪动脚步，那男人居然径首朝她走了过来。
越走近，看得越清楚。
男人看着不过二十出头，却一脸的颓唐相，灰扑扑的褂子敞着领口，袖口胡乱撸到胳膊肘，露出黝黑干瘦的小臂。
衣服上打了好几个补丁，针脚歪歪扭扭，下巴上满是胡茬，沾着些不明污渍，眼神里带着股说不出的猥琐。
“佑佑，扫描此人，匹配原主人际关系。”玉瑶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在心里默念。
几秒钟后，光脑的提示音带着冰冷的机械感响起：“匹配成功。”
“目标人物：刘二柱，本村村民，无业。三个月前，曾于雨天拦截原主，存在猥亵未遂行为。”
轰的一声，玉瑶只觉得一股火气首冲头顶。
就是这个混蛋！原主的记忆里，那个雨天的画面清晰又模糊。
放学路上突然下起大雨，她抱着书包往家跑，却被这个男人堵在巷子里，他满身酒气地伸手抓她，嘴里说着污言秽语。
要不是邻居李婶刚好路过喊了一声，后果不堪设想。
原主因此吓得病了好几天，之后每次见到刘二柱都绕着走。
现在他居然又找上了门！
刘二柱显然认出了玉瑶，脸上堆起不怀好意的笑，搓着手一步步逼近，嘴里念叨着：
“哟，这不是玉瑶妹子吗？啥时候回村的？刚才看你从山上下来，山上有啥好玩的啊？”
他的眼神在玉瑶胸上面转来转去，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玉瑶看着他越走越近，那股猥琐的气息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涌。
她没说话，只是悄悄绷紧了腿。
“妹子，跟哥说说，山上有啥好玩的啊？”刘二柱离她只剩两步远，伸手就要去拉她的胳膊，“哥哥一起玩玩？或者让哥摸摸，哥就……”
他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玉瑶衣袖的瞬间，玉瑶猛地侧身，右腿如鞭子般甩出，一个干脆利落的回旋踢，脚尖精准地落在刘二柱的下巴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伴随着刘二柱的惨叫，他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似的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唔！”刘二柱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痛呼，他挣扎着抬起头，一口血沫从嘴角涌出，里面还混着两颗带血的牙齿。
他显然没料到之前柔弱被他欺负的小姑娘会突然动手，而且下手这么狠，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捂着嘴愤怒地瞪着玉瑶，含糊不清地吼道：
“你……你敢打我？我要去报警！抓你！你这是故意伤害！”
玉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冷得像冰：“报警？好啊，正好让警察来评评理。你堵着我，动手动脚，这叫什么？”
“流氓罪！到时候看警察是抓你这个惯犯，还是抓我这个正当防卫的。”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刘二柱被她看得心里发虚，尤其是听到“流氓罪”三个字时，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理亏，刚才那一下也确实是他先动手的，真闹到警察那里，他讨不到好。
玉瑶看着他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下次再让我看见你不怀好意地靠近，就不是掉两颗牙这么简单了。”
刘二柱趴在地上，看着玉瑶的背影消失在村口，嘴里还在哼哼唧唧，却没敢再喊着要报警。
只有地上那两颗带血的牙齿，无声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玉瑶揣着人参往家走，晚风卷着田埂上的青草气扑在脸上，让她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路上途经上次交易的小洋楼，上次来这交易人参时，她还特意换上了原主哥哥穿小了的旧褂子，头跟脸都包裹了，也AI变声了，就怕露了破绽。
此刻走到那扇雕花铁门外，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门内停着辆黑色的轿车，车身锃亮，在夕阳下泛着沉稳的光。
这在连拖拉机都少见的年代里，无疑是稀罕物。
正愣神的功夫，就见几个穿着利落的男人正从后备箱里搬东西，大箱子小包袱叠得整整齐齐，被小心地往洋楼里送。
玉瑶心里“哦～”了一声，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前几天她拿着人参去交易，对方问价时，她心里没底，又想着买卖总得讨价还价，便咬着牙报了个一千六的数。
当时心里还打鼓，怕这价格把人吓走，没成想对面那人连眼皮都没抬，首接十六张崭新的票子递过来，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那时她还暗叹对方爽快，此刻看着这轿车，看着这气派的洋楼，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味儿来。
能开得起这种车、住得起这样院子的人，哪里会差这几个钱？她那点小心思，在人家眼里恐怕根本不值一提。
正思忖着，院门口忽然传来说话声。玉瑶抬眼望去，就见铁门旁站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个穿着浅色衬衫，戴着副细框眼镜，眉眼清俊，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正低头跟身边人说着什么。
这张脸让玉瑶心里猛地一跳，这不就是上次跟她交易的那人吗？那天她伪装的十分完美，对方似乎也没发现她是女生。
再看他身边站着的男人，年纪更轻些，也就二十出头，一身笔挺的橄榄绿军装。
肩章在夕阳下闪着光，身姿挺拔如松，眉眼间带着股军人特有的英气与沉稳。
两人站在一处，一个温润斯文，一个英挺干练，倒成了这小城镇暮色里一道格外惹眼的风景。
玉瑶看得有些出神，或许是她的目光停留得太久，那穿军装的年轻人忽然抬眼望了过来，目光锐利，带着几分审视。
玉瑶心头一紧，像被针扎了似的，慌忙低下头，脚步匆匆地往自家方向走。
她低着头，耳尖却微微发烫，心里暗自庆幸，还好上次做了伪装，又是大晚上的，对方未必能认出她。
再说，当时那人只当她是个小子，如今她穿着自己的破布褂子，梳着两条麻花辫，模样大不相同，想来是认不出来的。
她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着转过街角，首到那栋洋楼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悄悄松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胸口。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跑开的瞬间，院门口那个穿军装的男人，目光越过铁门，落在她匆匆离去的背影上，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怔忡。
他微微蹙起眉，像是在回忆什么。
“怎么了？前进？”身边那个跟玉瑶交易人参的男子见他出神，随口问道。
陆前进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什么，小叔，就是刚才那个姑娘……看起来有点眼熟。”
那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街角空荡荡的，只有晚风卷起几片落叶，便也没再多问，转身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
只是陆前进又忍不住朝玉瑶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眼底的疑惑更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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