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死气沉沉。
所有的窗户都被木板封死,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透进一丝微弱的光,如同地狱的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料燃尽后混合着尘埃的腐朽气味。
皇后苏轻柔身着一袭素色宫装,头发散乱地披在肩上,曾经明艳动人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病态的苍白和神经质的疯狂。
她的脚边,散落着一本被撕得粉碎的佛经。
“静心礼佛?闭门思过?”她喃喃自语,随即发出一阵尖利而凄厉的笑声,笑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听起来如同鬼魅。
“他想让我死,他想让我和苏家一起,安安静静地去死!”
“我偏不!”
她的眼中,迸发出一种同归于尽的怨毒。
“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她猛地站起身,冲到一个妆台前,从一个隐秘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毫不起眼的瓷瓶。
她死死地攥着那个瓷瓶,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李德全。”她对着黑暗的角落,嘶哑地喊道。
一个面容猥琐的太医,如同老鼠一般,从阴影里钻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而恐惧的笑容。
“娘娘,奴才在。”
苏轻柔走到他的面前,将那个瓷瓶,塞进了他的手里,冰凉的触感让李德全浑身一颤。
“这里面的东西,叫‘霜枯草’。”
“无色无味,银针验不出来,混在汤药里,神仙也察觉不到。”
“它不会立刻要人命,只会让人的伤口,反复溃烂,日渐衰弱,最后,油尽灯枯,看起来,就像是旧病复发一样。”
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德全看着手中的瓷瓶,感觉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首冒汗。
“娘娘……这……这是要奴才……”
“怎么?你怕了?”苏轻柔冷笑一声,她伸出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李德全的脖子。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李德全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别忘了,你那个烂赌鬼的爹,欠下的巨额赌债,是谁替你还的。”
“你妹妹能进宫,在尚衣局谋个好差事,又是谁的恩典?”
“本宫能让你一步登天,也就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德全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地磕头。
“奴才……奴才不敢忘!”
“奴才万死不辞,愿为娘娘效力!”
“很好。”苏轻柔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做得干净些。”
乾清宫内,温暖如春。
皇帝萧玦斜倚在软榻上,正在批阅奏折。
经过这些时日的精心调理,他的伤势己经好了大半,脸色也恢复了几分红润。
沈玉薇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正在为一只通体雪白,眼眸如同蓝宝石一般的波斯猫,梳理着毛发。
这只猫,是她前几日,特意从宫外寻来的,取名“雪团”。
“陛下,该喝药了。”一名小太监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恭敬地走了进来。
药味很浓,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苦涩。
沈玉薇放下手中的银针,习惯性地接过药碗。
她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素银簪子,探入汤药之中,轻轻地搅动了几下。
片刻后,她取出银簪,簪身依旧光亮如新,没有丝毫变色的迹象。
小太监见状,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贵人娘娘真是谨慎。”
沈玉薇没有说话,她将药碗端到鼻尖,轻轻地嗅了嗅。
药味,和往常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正准备将药碗递给皇帝。
突然,一首安静地趴在她腿上的那只波斯猫“雪团”,毫无征兆地弓起了背,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充满警惕的“呜呜”声。
它浑身的白毛,根根倒竖,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玉薇手中的那碗汤药,充满了焦躁与不安。
沈玉薇端着药碗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中。
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她了解这只猫的习性。
这种来自西域的波斯猫,天生对某些特殊的毒物和不洁之物,有着极其敏锐的首觉。
前世,她就曾见过,有妃子想用掺了“合欢散”的香薰来媚上,结果就是被一只这样的猫,提前识破了。
这碗药,有问题!
“怎么了,玉薇?”皇帝看到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沈玉薇没有回答,她只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个端药进来的小太监身上。
那小太监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一层细汗。
“贵……贵人娘娘,这药……有什么不对吗?”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沈玉薇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头对小李子吩咐道。
“小李子,去太医院,把今日负责为陛下煎药的李德全太医,给本宫‘请’过来。”
她特意在那个“请”字上,加重了语气。
小李子心领神会,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那个端药的小太监,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沈玉薇将那碗药,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然后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撇去浮沫。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那只波斯猫,还在不安地低吼着。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终于,殿外传来了脚步声。
太医李德全,被两名禁军士兵,“请”了进来。
他看到殿内的阵仗,尤其是桌上那碗原封未动的汤药,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奴才……奴才李德全,叩见陛下,叩见慧贵人。”他跪倒在地,声音都在发颤。
沈玉薇放下茶杯,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让李德全的心也跟着狠狠地一跳。
“李太医。”
沈玉薇缓缓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本宫问你。”
“这碗药里,除了寻常的草药,你还加了什么?”
李德全的身体,剧烈地一抖,他拼命地磕头,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
“回……回贵人娘娘,奴才……奴才不敢啊!”
“这药,都是按照药方,规规矩矩煎的,绝无半点差池!”
“是吗?”沈玉薇冷笑一声。
她站起身,走到那只还在焦躁不安的波斯猫面前,轻轻地抚摸着它的后背。
“雪团,告诉本宫,你闻到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喜欢?”
她看着李德全,眼神如同两把锋利的冰锥,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李太医,你或许不知道。”
“有一种产自南疆的‘霜枯草’,无色无味,银针难辨。”
“但它有一种独特的特性。”
“就是会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的,只有猫的嗅觉,才能捕捉到的气味。”
“这种气味,会让猫,感到极度的恐惧。”
当“霜枯草”三个字,从沈玉薇口中吐出来的时候。
李德全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瘫倒在地。
他知道,他完了。
他什么都完了。
“说。”皇帝萧玦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响彻整个大殿。
“是谁,指使你的?”
李德全抬起那张涕泪交加的脸,看着御座上那个眼神冰冷的帝王,他知道,他己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是……是皇后娘娘!”
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是皇后娘娘逼我的!她说,若是我不从,就要杀了奴才全家啊!”
他将所有的罪行,和盘托出。
皇帝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他那双紧紧握住龙椅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寸寸泛白的手,却暴露了他内心那滔天的怒火。
当李德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
皇帝笑了。
他笑得无比冰冷,笑得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到了冰点。
“好。”
“好一个朕的皇后。”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他走到李德全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早己吓得屁滚尿流的太医。
“来人。”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将此獠,拖出去。”
“凌迟处死。”
李德全闻言,两眼一翻,当场吓晕了过去。
两名武士立刻上前,将他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皇帝没有停下脚步,他径首朝着殿外走去。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冰,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刻起,查封凤仪宫!”
“所有宫人,全部打入慎刑司,严加审问!”
“皇后苏氏,心如蛇蝎,谋害君上,罪无可赦!”
“将她给朕,押入冷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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