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降刺杀失败,还赔上了一名心腹爱将和一份布防图,燕王萧承嗣气得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他双眼赤红,如同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既然地上攻不破,那就从地下！”
他召来了军中的工兵统领,一个面容黝黑、身材矮小的男人。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挖地道也好,钻洞也罢,三天之内,我要你把火药,送到烽火台的墙根底下！”
“我要把那座乌龟壳,连同里面的所有人,都炸上天去！”
工兵统-领-面露难色。
“王爷,此地多为山石,挖掘地道,耗时耗力,恐怕……”
“没有恐怕！”
萧承嗣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眼神凶狠。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办不到,你就提头来见！”
工兵统-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领命。
“属下……遵命！”
当夜,数百名精锐工兵,在夜色的掩护下,从一处隐蔽的山坳开始,悄无声息地展开了挖掘作业。
这是一场来自地下的、无声的攻击。
烽火台上的守军,对此毫无防备。
他们依旧按部就班地站岗、巡逻、休息,丝毫没有察觉到,死亡正在从他们的脚下,一寸一寸地逼近。
第二天,沈玉薇在巡视时,停下了脚步。
她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贵人,您在听什么？”
亲卫统-领-不解地问道。
沈玉薇没有回答,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听了许久,才缓缓地站起身。
“去,把我们所有能盛水的容器,木盆、水桶、头盔,甚至是饭碗,全都找出来。”
她的命令,再次让所有人感-到-困惑。
“找这些东西做什么？”
“装满水。”
沈玉薇指着烽火台内的各处空地。
“每隔三丈,就摆上一盆。从现在开始,派专人二十西小时轮流监视这些水面,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的波动,立刻向我汇报。”
虽然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但出于对沈玉薇的绝对信任,士兵们还是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整个烽火台的空地上,都错落有致地摆满了大大小小、盛着清水的容器。
山下的叛军,自然也看到了烽火台上的奇怪举动。
“他们在做什么？摆这些水盆,难道是想求雨吗？”
副将感到莫名其妙。
萧承嗣的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
“不管他们在搞什么鬼,加大骚扰力度！”
他下令道。
“让弓箭手和投石机不要停,给我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地面上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地下的动静！”
叛军的骚扰攻击,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
石头和箭矢,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下,逼得守军们只能躲在掩体之后,根本无暇去关注那些水盆。
为了掩护地下的行动,燕王甚至还发动了几次规模不大的佯攻。
他派出一队队的士兵,扛着云梯,呐喊着冲向烽火台,但在守军的火力压制下,又很快退去。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制造混乱,转移视线。
沈玉薇对此洞若观火。
她命令守军不必理会这些骚扰,只需守好关键位置即可。
而她自己,则亲自守在那些水盆旁边,一动不动,目光紧紧地盯着平静的水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首到第三天的下午。
负责监视东北角一处水盆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贵人！快看！水……水在动！”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
只见那盆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此刻正泛起一圈圈极其细微、但清晰可见的涟漪。
那不是风吹过的波动,而是一种来自地底深处的、有节奏的震动所引起的共振。
“就是这里。”
沈玉薇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她用脚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精准地标记出了震动的中心。
“他们就在我们的脚下。”
所有士兵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那……那我们怎么办？”
“他们既然想从下面来,我们就送他们一份大礼。”
沈玉薇看向那口救了所有人性命的暗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从我们这边,对着这个位置,往下挖！”
“往下挖？”
亲卫统-领-有些不解。
“对,不需要挖太深,只要能挖穿我们脚下的石板层就行。”
士兵们立刻找来工具,对着沈玉薇标记的位置,奋力地挖掘起来。
地下的叛军工兵,对此一无所知。
带头的工兵统-领-正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地进行着最后的测量。
“头儿,前面就是墙基了！”
一个工兵兴奋地低语。
“再往前挖半尺,我们就能安放火药了！”
工兵统-领-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好！动作快点！等炸开了城墙,王爷的赏赐少不了你们的！”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咔嚓——”
一声脆响,从他们的头顶传来。
紧接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水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顶部破开的窟窿里,猛地灌了进来！
“不好！是水！上面漏水了！”
狭窄的地道内,瞬间乱成一团。
冰冷的井水来势汹汹,水位以惊人的速度上涨。
工兵们惊慌失措地想要向后逃窜,但地道太过狭窄,人挤着人,根本无法动弹。
“快！快退出去！”
“救命啊！”
绝望的惨叫声,被不断涌入的井水彻底淹没。
站在烽火台的井边,沈玉薇面无表情地听着从挖掘口传来的、被水流扭曲的哀嚎声。
“继续灌。”
她冷冷地说道。
“首到把这条老鼠洞,彻底灌满为止。”
士兵们一桶又一桶地,将清冽的井水,变成了埋葬敌人的致命武器。
山下,燕王萧承嗣正焦急地等待着那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但他等来的,却是几个浑身湿透、满身泥浆,从地道入口连滚爬爬逃出来的工兵。
“王爷！不好了！地道……地道被水淹了！”
“弟兄们……全都……全都淹死在里面了！”
萧承嗣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最隐秘、也是最后的杀手锏,就这样被悄无声息地化解了。
那座烽火台,和那个女人,就像一个无法战胜的噩梦,将他所有的希望,都碾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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