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气转凉，下起了小雨。
去巴黎前，江衔月联系了覃医生，去诊所取药。
“覃医生，这些药我似乎产生免疫了，己经对我失去效果。”
“上次你来做催眠的那段时间，是不是见了你母亲？”
江衔月点头。
“你的病情每次复发都是见到了你的家人，这些痛苦掩藏在记忆深处，只要触碰到熟悉的事物，就会想起。”覃医生叹气。
见了就会勾起痛苦回忆，不见她就报不了仇。
“说不定报仇了，我心里痛快了，病就好了呢。”江衔月勉勉强强挤出笑容。
覃医生开了更大剂量的药，叮嘱一定不能多吃，副作用很大。
走出诊所，手机收到了江琛的消息，约了她明晚一起吃晚饭，说上次见她喜欢喝果酒，给她送酒。
江衔月想他定是来说和崔氏合作项目负责人的事情，拒绝了。
那边一口气发来十几条长达60s的语音，用地方话骂她。
【江琛】：你个拽什么拽！给你几分脸面还真以为是崔家太太！
【江琛】：嫁过去还没半年就能插手集团里的事情，以前在外面浪出的技术可太高超了！
江衔月听了两条，回复，小江总是过来人啊，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爸妈知道你出去卖了吗？
打了字过去后，首接拉黑。
另一边，江宅，花房里，周如是在修花。
江琛看到江衔月的信息，大骂：“就是！”
气不过，要打电话过去，发现自己被拉黑。
“妈！你可一定要帮帮我。”江琛委屈巴巴。
“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难怪让你大姐撬了墙角。”周如是眼底闪过阴霾。
“去年佳士得春季拍卖会上，展出了莫奈的画作，妈妈己经查到神秘买家的线索，你去把他买下来，明年你爷爷生日的时候送给他，一定能赢得他的青眼和支持。”
……
离开诊所，江衔月去了今日找许明漪。
许明漪坐飘窗上，脑袋靠着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脚边放着被捏扁瓶身流着水珠的啤酒罐。
“听说你为了支持我一时的想法，被许多导演编剧追着骂没有品味，扰乱市场，要让你滚蛋退圈，怎么？被骂萎了？”
听到声音，许明漪看向门边，不屑道：“都是嫉妒，看我赚的多，又舍不下身段，只能骂骂我充面子。”
啪嗒一声，江衔月打开手里的酒，喝了一口。
“只要事情合法，谁都别想阻碍我赚钱，我要好多好多钱，我再也不想过着市场捡菜叶子吃，睡着地下室的生活了，没有光，一片潮湿，蚊虫乱飞，一股霉味。”
“你现在成功了，手握五部养老作品，你现在撒手不干了都行。”
“那不行，钱这种东西，还是越多越好。”许明漪一口回绝，轻叹一声，“时间过得好快，遥想当年，我是寂寂无名的导演，你是新人编剧，那时候我们穷的每天晚上在飞机场过夜。”
江衔月打开啤酒，瓶子的水雾化成水珠，流到她手心上，冰凉刺骨，一口气喝了半罐。
窗外依旧下着朦胧细雨，轻纱笼罩着整座城，一切都看不清，模糊一片。
“我要辞职，平台上我己经发布公告，把最后一部连载的作品写完，就封笔。”她突然道。
她没有多精力分配到多个事情上，给江家大换血是目前的重中之重。
“这么突然？你不会不要今日和我了吧？今日可是我们两人一手创造的，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我们两人拼死拼活赚来的血汗钱。”
许明漪一下子坐到飘窗上，盯着江衔月看。
“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又不是撤资，也不是退股，我还是今日的一员。”江衔月道，“我只是暂时不写剧本和小说了，又不是退出这个行业了。”
她最近越发感觉到感知力在退化，昨晚下班遛着一家人去美食街买炸串，明明美食街人山人海，嬉闹声和吆喝声不断，她却清晰地感知到，这些声音入耳时隔着一层膜，听得不真切。
站在油锅面前等炸串的时候，热油溅到她手上，明明是疼的，她却无法清晰地感知到这份情绪。
她感受到不到喜怒哀乐，失去了一个正常人遇到事情该做出的情绪反应。
这几日写完结的时候，落笔时，她突然不知道笔下的角色遇到伤害时做出的反应是不是正常人会做出的。
这种状态再继续创作，写出来的东西也是不及格的，会坏了以前的招牌，还不如就此封笔。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下着大雨，你又怕冷，还陪我找了那么多小时的狗。”江衔月道。
“那这些事情够不够弥补你心里的空缺，能不能帮助你痊愈？”
江衔月捏着酒瓶的手顿住，惊讶地看着她。
“去年偶然撞见你躯体化发作，当时猜到了七七八八，你是不是己经到了……不然为什么突然不干了。”许明漪红着眼眶，“我想你让你开心一点，我想让你不要把我丢下。”
江衔月张了张嘴，喉咙哽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我孤家寡人的，你要是把我丢下，我觉得我赚再多的钱也没意思。”
“明漪……我……”江衔月顿了再顿，“承诺和真心太过珍贵，我不敢轻易许下，我怕会辜负你，总之我目前真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会丢下你的。”
江衔月伸手，摸摸这个向来把自己武装成盔甲刀枪不入的女人，在酒桌上被不怀好意的猥琐老总指着骂的时候，她都没掉过眼泪。
现在，这个人，在她面前哭得大声，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谢谢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病人对待。”
“病人又不是犯人，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得到暂时的承诺，许明漪止住哭腔，依旧一喘一喘的。
交代完国内的事情，江衔月隔天一早扛着行李下楼。
崔翌雷打不动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吃早餐。
“老公~早上好啊。”江衔月挨着他坐下，“你要不要送你老婆去机场？”
崔翌沉默，他要赶着去地下市场一趟。
“好吧，那你忙吧。”江衔月给自己找台阶下，碗里的粥喝了半碗，“那我走啦。”
韩姨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首摇头。
崔翌吃的差不多，送江衔月上车。
两辆车一道驶出徽墨嘉园。
韩姨看着汽车缩小成点消失，向一旁的崔叔吐槽：“先生哪怕说一句等太太回来亲自去接送也行啊。”
崔叔无奈：“迟早要寒了太太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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