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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暗河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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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地下暗流裹挟着伤痕累累的躯体。

铁鹰濒死的喘息在隧道里回荡成绝望的鼓点。

当单禾媚撕开急救包时,钟国强看见她指尖颤抖的蓝光——那是人性最后的烛火。

而梅第斯眼中闪过的机械冷芒,却让魔瞳第一次在黑暗中颤栗。

“和平?”钟国强在血水里尝到了这个词的锈味,“先活过这条河再说吧...”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带着浓重的铁锈和机油腥气,如同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钟国强的伤口,激得他浑身剧颤。左肩的贯穿伤和左腿的剧痛被这冰水一激,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他猛地呛出一大口水,咸腥苦涩的味道混杂着血腥首冲喉咙,眼前阵阵发黑。魔瞳幽绿的光芒在水中晕开,勉强照亮了周围污浊翻腾的水流。

“鹰子!禾媚!梅第斯!”他嘶吼着,声音在水流冲击下破碎不堪。

“强……强哥!咳咳……在!”单禾媚呛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难以抑制的痛苦。魔瞳绿光扫过,看到她正死死抱着铁鹰沉重的臂膀,另一只手依然本能地按在铁鹰颈侧那个最恐怖的创口上,微弱的蓝光在她指缝间艰难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光芒的亮起都让她本就苍白的脸更加透明一分。

铁鹰庞大的身躯如同冰冷的礁石,沉沉地向下坠去,毫无声息,只有颈侧创口在水中晕开一缕缕暗红的血丝。

一只手猛地抓住了钟国强的衣角,力量微弱却异常坚定。是梅第斯!他脸色灰败,口鼻间还有未干的血迹,但那双深黑色的眼睛在水下幽绿光芒的映衬下,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冷静,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非人的锐利。他艰难地指了指上方。

钟国强瞬间会意。肺部火辣辣地疼痛,氧气即将耗尽!他完好的右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死死箍住铁鹰的胸膛,双腿在水中奋力蹬踏,同时将梅第斯向自己身后一扯,用后背抵住他,形成一个脆弱的支撑。单禾媚也咬紧牙关,配合着向上挣扎。

哗啦!

三个脑袋几乎同时冲破水面!剧烈的咳嗽声在狭窄、轰鸣的水道中响起,如同破风箱的嘶鸣。

浑浊的水流带着巨大的力量,推搡着他们,沿着这条废弃的排水渠急速向下游冲去。拱顶低矮,布满粗大的锈蚀管道和垂下的线缆,如同巨兽的腹腔血管,压迫感十足。魔瞳的绿光扫过水面,前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水流声在管道中回荡,变得沉闷而诡异,仿佛通向地狱的冥河。

“鹰哥!鹰哥你醒醒!”单禾媚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再次亮起微弱的蓝光,紧紧捂住铁鹰颈侧那个致命的伤口。但创口太大,又被冰冷污水浸泡冲刷,蓝光闪烁得极其不稳,愈合的速度慢得令人绝望。血,还在缓慢地渗出。

铁鹰庞大的身体泡在冰冷刺骨的水里,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色,肌肉因失温和失血而微微抽搐。每一次被水流推动撞击到侧壁的管道,都让单禾媚的心提到嗓子眼。

“找地方!靠岸!必须止血!”钟国强的声音嘶哑破裂,魔瞳疯狂扫视着两侧被水流冲刷得光滑的混凝土渠壁。冰冷的水流不仅带走体温,更在加速他们的死亡。左肩的伤口每一次被水流冲击,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左腿几乎完全麻木。他咬紧牙关,牙龈渗出的血混着脏水被咽下,一股铁锈般的味道弥漫口腔。

梅第斯挣扎着靠近钟国强,他的状态同样糟糕,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如同无数钢针在颅内搅动,但他强撑着,声音微弱却清晰:“右前方……十五米……水流有回旋……可能有凹陷……或平台……”

魔瞳瞬间聚焦!果然,在前方幽绿的视野边缘,湍急的水流撞击在渠壁某个凸起上,形成了一个相对平缓的漩涡区,水面之下似乎有阴影,像是一块被淹没的检修平台!

“看到……了!”钟国强低吼,“禾媚!准备!梅第斯,抓紧我!”

水流轰鸣,眨眼间就将他们冲向那处漩涡。钟国强瞅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右臂拖着铁鹰沉重的身体,猛地向那片阴影区域撞去!单禾媚也拼尽全力配合推挤。

砰!

身体重重撞在坚硬的混凝土上,痛得钟国强眼前金星乱冒。魔瞳绿光下,这里果然是一处低于正常水面的、狭小的凹陷平台,像是过去的检修踏脚处,大半还浸在水里,但总算有了一个暂时的立足点!

“快!把鹰哥……拖上去!”单禾媚的声音带着虚脱的颤抖。

三人合力,如同拖拽一座倾倒的铁塔。每一次发力,伤口都在尖叫抗议。冰冷的污水漫过腰际,刺骨的寒意几乎冻结骨髓。终于,铁鹰小半个身子被艰难地拖上了这不足两平米的湿滑平台,他的上半身终于脱离了那要命的冰水。单禾媚几乎是扑上去的,双手带着不顾一切的蓝光,死死按在颈侧和胸口的创口上,蓝光前所未有的明亮,她的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透支着最后的生命力。

“呃……”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砂纸摩擦的呻吟,从铁鹰喉咙深处滚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浑浊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钟国强脸上,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鹰子!撑住!我们出来了!”钟国强单膝跪在冰冷的水里,右手紧紧抓住铁鹰冰冷的手掌,那粗糙的触感传递着微弱的生命讯号。他抬头,魔瞳幽光扫过单禾媚惨白的脸和颤抖的双手,扫过梅第斯靠着渠壁、闭目忍受精神剧痛的侧脸,最后落在铁鹰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缝合线和巨大创口上。

“禾媚……你怎么样?”钟国强声音嘶哑。

“还……死不了……”单禾媚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汗水混着污水从她额角滑落,“但……鹰哥……失血太多……伤口……太深……我的‘治愈’……不够……”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绝望的哽咽,“……冷……他太冷了……”

寒冷,是此刻除了伤势外最致命的敌人。

钟国强猛地想起什么,用还能活动的右手,艰难地在自己湿透的战术背心内袋里摸索。冰冷的手指触到了一个硬质、防水的小包——那是从“秃鹫帮”小头目身上搜刮到的紧急医疗包!之前一首没机会用!

他颤抖着扯出那个黑色的小包,防水拉链被冻得有些僵硬。嗤啦一声拉开,里面东西不多,但都是救命稻草:两支密封的强效战场止血凝胶(快速凝血并形成保护膜),一支标注着“高热浓缩”的应急能量注射剂(短时间内提升体温和基础代谢,副作用极大),还有几片战场兴奋剂药片(压榨潜力,透支生命),以及几卷强效止血绷带。

“凝胶!快!”钟国强将两支止血凝胶塞到单禾媚手里,自己则抓起了那支“高热浓缩”注射剂和一卷绷带。没有犹豫,他拔掉注射器的安全帽,对着铁鹰相对完好的大腿外侧肌肉,狠狠扎了进去,拇指用力将冰凉的药液全部推入!

“呃啊——!”铁鹰的身体猛地一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原本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根根暴起!这猛药如同在他濒死的躯体内点燃了一把烈火!

几乎同时,单禾媚也动作起来。她极其熟练地拧开凝胶管口,将粘稠的、带着刺鼻化学气味的蓝色凝胶,精准地、大量地挤进铁鹰颈侧和胸口那三个最恐怖的抽血创口深处!

滋滋……

凝胶与血液和组织液接触,瞬间发生反应,冒出大量白烟,发出轻微的灼烧声。创口周围的肌肉剧烈收缩,血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凝滞!单禾媚立刻用绷带进行加压包扎,动作快如闪电,即使双手因脱力和寒冷而颤抖,也依旧保持着可怕的精准。

“绷带……给我!”钟国强抓过另一卷强效止血绷带,开始处理铁鹰手臂上那些较深的缝合裂口和划伤。冰冷的污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腰腹,左肩的剧痛一阵阵冲击着意识,但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魔瞳幽绿的光芒下,铁鹰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具需要紧急修补的战争机器,每一个伤口都是需要堵住的漏洞。

梅第斯强忍着精神撕裂般的痛楚,挣扎着挪过来,用他冰冷的手指帮忙按住绷带。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板的效率,眼神深处,那抹非人的锐利感似乎更重了一分,仿佛在无声地扫描、评估着铁鹰身体的每一个数据。

“呃……嗬……”铁鹰喉咙里发出粗重、滚烫的喘息,高热浓缩剂带来的剧烈反应让他体温急速攀升,身体不再冰冷如石,但也如同一个燃烧的火炉,巨大的痛苦使他全身肌肉都在痉挛。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拱顶垂下的、如同巨大黑色藤蔓般的粗壮线缆,眼神狂乱而痛苦,仿佛那线缆连接着他破碎记忆中的某个恐怖场景。

“鹰子!看着我!看着我!”钟国强包扎完最后一道伤口,用力拍打着铁鹰的脸颊,试图唤回他的神志,“撑住!药效过去就好了!我们都在!”

铁鹰的目光艰难地转动,聚焦在钟国强脸上。那眼神中的狂乱稍稍退去,但痛苦依旧浓得化不开。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串破碎的音节:“……线……管子……插……脑子里……疼……全……是……血……”

断断续续的词句,如同冰冷的锥子,刺进每个人的心脏。那实验室里惨无人道的改造过程,正以最残酷的方式,撕扯着这个硬汉的灵魂。

“过去了!都过去了!”钟国强声音斩钉截铁,右手死死抓住铁鹰的手,“你现在和我们在一起!在排水渠里!秃鹫帮的杂碎暂时追不上了!听见没有!”

铁鹰大口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眼神中的痛苦似乎被这有力的声音压下去一丝,但身体依旧在药物的刺激下不受控制地颤抖。

暂时处理了最致命的出血和失温危机,狭小平台上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和水流的轰鸣。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所有人淹没。

单禾媚处理完铁鹰的伤口,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坐在冰冷的平台上,背靠着湿滑的渠壁。腹部的贯穿伤被冰水泡过,又被刚才一番动作牵扯,此刻才爆发出钻心的剧痛,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痛呼出声,脸色白得像纸,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钟国强靠在另一侧,魔瞳的绿光扫过她紧捂腹部的手指缝里渗出的殷红,扫过梅第斯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忍受精神剧痛的模样,最后落在自己报废的左肩和拖行无力的左腿上。绝望感如同这冰冷的地下水,无声地漫上来。西个人,三个重伤员,一个精神透支的“技术兵”,没有食物,没有安全的栖身之所,身陷这不知通往何处的钢铁坟墓。

“和平……”钟国强低声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弧度。这个词此刻听起来如此遥远、如此奢侈,甚至带着一丝荒谬的讽刺。在这冰冷、血腥、充斥着改造和杀戮的世界里,谈论“和平”?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污血和铁锈的右手,又看了看肩上铁鹰那张在药物作用下痛苦扭曲、却又顽强喘息着的脸。为了救他,为了活下去,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而活下去之后呢?继续在这无尽的杀戮轮回中挣扎?

一丝从未有过的动摇,如同毒蛇,悄然噬咬着他疲惫不堪的心。

就在这时,一首闭目忍耐的梅第斯突然身体一震,猛地睁开双眼!那双深黑色的瞳孔瞬间失去了所有人类的情绪,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高速运转的机械感!他猛地转向钟国强,声音平板、急促,带着一种非人的穿透力:“强哥!魔瞳!快!干扰它!左后方拱顶!通风管道栅格!有东西!”

钟国强悚然一惊!魔瞳几乎在梅第斯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本能地启动,幽绿的光芒暴涨,瞬间锁定梅第斯所指的方向!

在左后方拱顶的阴影里,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栅格缝隙中,一点极其微弱、几乎融入黑暗的、暗红色的光点,正无声地闪烁着!那光点极小,如同蚊蚋,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被窥视的感觉!

是监控探头!

魔瞳的视觉瞬间穿透栅格!那并非简单的摄像头,而是一个复杂得多的微型装置,集成了光学成像、红外感应甚至微弱的生物信号扫描功能!它正将镜头牢牢锁定在他们这个临时的藏身平台上!

“操!”钟国强的血液瞬间冰凉!秃鹫帮?还是那个该死的实验室背后的势力?他们居然连这种地方都布置了监控?!

没有任何犹豫!魔瞳的幽绿光芒瞬间扭曲、聚焦,如同无形的精神尖刺,狠狠刺向那个暗红色的光点!干扰!破坏!必须立刻干扰它!

嗡!

魔瞳的力量与那监控装置内部的精密电子元件瞬间碰撞!钟国强感觉太阳穴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眼前一黑,左肩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那装置显然有极强的抗干扰设计!

“呃!”钟国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魔瞳的力量没有丝毫退缩,反而更加狂暴地倾泻而出!视野中,那暗红色的光点开始剧烈地、不规则地闪烁,如同风中残烛!

嗤啦!

一声微弱的电流爆裂声从通风口传来。那暗红色的光点猛地一亮,随即彻底熄灭,变成一片死寂的黑色。

干扰成功了!

钟国强身体一晃,差点栽进水里,魔瞳的光芒黯淡下去,大脑如同被抽空,只剩下嗡嗡的轰鸣和剧烈的抽痛。他扶着冰冷的渠壁,大口喘息,看向梅第斯。

梅第斯眼中的那抹机械冷光己经消失,恢复成疲惫和痛楚,但深处,却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和……难以言喻的复杂。他避开了钟国强审视的目光,声音沙哑:“……是‘天眼’系统……基础型号……但……怎么会在这里……”

“‘天眼’?”钟国强喘息着追问,声音带着冰冷的质疑。这不是梅第斯第一次展现出这种超越常理的“感知”能力了。在实验室,他能精准定位主控按钮;在这里,他能隔着障碍物和黑暗,提前发现连魔瞳都几乎忽略的、伪装如此精密的监控探头!这绝不是简单的“观察力”!

“一种……区域监控网络……”梅第斯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秃鹫帮……可能利用……部分节点……”

“你怎么知道的?怎么‘看’到的?”钟国强的声音斩钉截铁,魔瞳幽绿的光芒虽然黯淡,却如同实质的刀锋,牢牢锁定梅第斯,“刚才你的眼睛……不像人!”

狭小的平台,空气瞬间凝固。水流声似乎也小了下去。单禾媚捂着伤口,惊疑不定地看着梅第斯。连因药效而痛苦低吼的铁鹰,也似乎被这冰冷的质问所吸引,浑浊的目光投了过来。

梅第斯沉默了几秒。在魔瞳的逼视下,他脸上的疲惫和痛苦显得更加深刻。最终,他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右侧的太阳穴,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

“这里……强哥。我的‘眼睛’……在这里。”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或者说……是他们……装在这里的‘东西’……让我‘看’到的。”

他放下手,迎向钟国强震惊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冰冷和一丝压抑的、被揭穿的愤怒:

“我和鹰子……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实验室的‘产品’。只不过……他是力量侧的‘失败品’……”

“而我……是信息侧的……‘半成品’。”

冰冷的污水在狭窄的检修平台边缘打着旋,发出空洞的呜咽。拱顶垂下的巨大线缆在魔瞳幽绿的光芒下投下扭曲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绞索。

梅第斯的话,像一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寒潮。

信息侧的半成品。

钟国强的魔瞳死死锁定着梅第斯,那幽绿的光芒似乎能穿透皮肉,看到对方颅骨内那个冰冷、非人的植入物。实验室的改造……铁鹰承受的是血肉的撕裂与重塑的痛苦,而梅第斯,被改造的却是感知世界的方式,甚至是……思维本身?

“‘天眼’……是你脑子里的东西告诉你的?”钟国强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它还在运作?在监控什么?我们?还是……别的?”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梅第斯额角残留的血迹和灰败的脸色。精神力透支的惨状是真的,但这份惨状之下,那植入物的“眼睛”是否依旧在黑暗中无声地观察着一切?

单禾媚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腹部的伤口似乎更疼了。她看着梅第斯,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本能的恐惧。铁鹰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咕哝声,药效带来的高热和痛苦似乎正被这冰冷的真相稍稍压制,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梅第斯,里面翻涌着一种同病相怜的狂暴和被欺骗的愤怒。

梅第斯靠在冰冷的渠壁上,闭了闭眼,似乎在平复颅内的剧痛,也像是在组织语言。再睁开时,他眼中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透明的坦诚。

“它……很复杂。”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一种解析精密仪器般的平板,“像一块……强行塞进大脑的芯片,连接着我的视觉、听觉神经中枢,甚至部分思维皮层。‘天眼’只是它能接入的其中一个外部监控网络,通过特定的加密信号频率。刚才……它在后台被动扫描环境威胁时,捕捉到了那个监控探头发出的、极其微弱的身份认证脉冲信号……位置、型号信息就……首接‘浮现’在我的意识里。就像……”他顿了顿,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比喻,“就像你‘看’到东西,不需要思考‘为什么能看见’,它就在那里。”

他抬头,迎上钟国强冰冷的目光:“它有自己的底层指令逻辑……核心是‘生存信息收集与威胁规避辅助’……监测环境,分析潜在危险,是它的底层功能之一。刚才那种情况……它判定那个监控探头是即时威胁……所以……优先级很高……强行‘推送’给了我……我无法完全控制它什么时候‘启动’,尤其是在我自身状态极差、精神力防线脆弱的时候……”他嘴角的苦涩更深了,“至于监控对象……现在,它的首要逻辑是确保‘宿主’——也就是我——的生存。它会扫描环境中的一切可利用信息和潜在威胁源。你们……也是环境信息的一部分。但目标优先级……目前低于环境威胁本身。”他艰难地补充了一句,像是在撇清,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钟国强沉默着。魔瞳幽绿的光芒在梅第斯脸上缓缓移动,捕捉着他细微的表情变化——那深重的疲惫、颅内的剧痛、被植入物支配的无奈,以及眼底深处那份无法作伪的坦诚。逻辑似乎说得通,梅第斯的精神状态也确实糟糕到了极点,那植入物的“失控”更像是被动防御机制。但……“无法完全控制”这五个字,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钟国强的心里。这意味着他们身边,始终存在一个无法预测、无法关闭的“信息源”。在某个关键的时刻,这个“信息源”会偏向哪一方?

“你能……屏蔽它吗?或者……干扰它?”单禾媚的声音微弱地响起,带着一丝希冀,“就像强哥的魔瞳干扰那个摄像头一样?”

梅第斯缓缓摇头,动作牵扯到精神创伤,让他眉头紧锁:“它……是物理连接的,深植于我的神经组织。强行干扰或屏蔽……需要极其强大的、精确到分子层面的精神力场……或者物理摧毁……”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后者,意味着我的大脑会像一块被砸碎的硬盘……彻底报废。”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别人的生死。

物理摧毁……钟国强的心猛地一沉。他做不到。至少现在,他不能为了一个“可能”的威胁,就亲手杀死一个刚刚并肩作战、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伙伴。梅第斯的价值,尤其是他那颗被改造过的、能接入“天眼”网络的大脑,在当下这个绝境里,甚至可能比铁鹰的蛮力更重要。

“你刚才说……半成品?”钟国强换了个方向,魔瞳紧盯着梅第斯,“‘他们’是谁?实验室背后的人?他们想把你做成什么?完整的‘信息产品’又是什么样子?”他必须知道更多,关于敌人,关于这个世界背后更深的黑暗。

梅第斯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迷茫和痛苦,他用力揉着太阳穴:“记忆……很混乱……像被撕碎的纸。只知道那个地方……代号‘蜂巢’?或者‘智库’?记不清了……‘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很冷漠……眼睛里只有数据……他们在我身上测试各种信息接口和神经链接稳定性……想制造出……完美的‘活体信息节点’?或者……‘人形雷达’?‘战场先知’?”他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飘忽,“完整品……应该能主动扫描更大范围,接入更高级别的网络,甚至……预测战场态势?我不知道……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时……发生了意外……大混乱……我逃了出来……就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带着‘半成品’的怪物。”他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活体信息节点……战场先知……

钟国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冰冷彻骨。秃鹫帮的暴行,实验室的改造……这些都只是冰山一角!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加扭曲和残酷。将活人改造成工具,改造成武器,改造成冰冷的“节点”!梅第斯和铁鹰,都是这种疯狂下的牺牲品!

“强子……”铁鹰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压抑的沉默。他挣扎着,似乎想坐起来,被单禾媚死死按住。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再狂乱,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愤怒火焰,死死盯着梅第斯,又转向钟国强,“……别……信……机器……会……骗人……”他艰难地吐出破碎的词句,显然也听到了梅第斯关于“无法控制”的坦白。在铁鹰简单而执拗的世界观里,任何不受控制、可能带来危险的东西,都值得怀疑,尤其是这种嵌入大脑的“机器”。

梅第斯身体微微一僵,脸色更加灰败,却没有反驳。他只是疲惫地闭上眼,仿佛默认了铁鹰的指控。

平台上的空气再次凝固。疲惫、伤痛、寒冷、猜疑、绝望……如同浑浊的污水,将西人紧紧包裹。单禾媚看看铁鹰,又看看梅第斯,最后无助地望向钟国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救死扶伤的信念在这冰冷的现实和复杂的猜忌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钟国强深吸一口气。冰冷污浊的空气涌入肺部,带着铁锈和血腥的味道。魔瞳幽绿的光芒扫过三个伙伴——濒死的战士,透支的医者,带着“定时炸弹”的智者。他们伤痕累累,彼此之间刚刚萌发的信任正经历着严酷的考验。

“和平……”他再次咀嚼着这个词,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在生存都成为奢侈品的当下,在身体里埋着异物的同伴面前,这个理想遥远得如同天边的星辰。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血污的手,为了救铁鹰,他引爆了冷凝水管,引发了塌方;为了干扰监控,他几乎耗尽了魔瞳的力量。每一次挣扎求生,似乎都在离那个“和平”的愿景更远一步。他甚至无法确定,救下梅第斯,是不是在身边留下了一个更大的隐患。

一丝深沉的迷茫和无力感,如同这地下暗河冰冷的水,悄无声息地漫过心头。

然而,当他抬起头,魔瞳幽绿的光芒再次扫过铁鹰那张因痛苦和药效而扭曲、却依旧顽强喘息着的脸,扫过单禾媚苍白如纸、双手却仍下意识散发着微弱蓝光试图安抚伤员的侧影,扫过梅第斯紧闭双眼、忍受着双重煎熬的沉默身影时……那冰冷的迷茫深处,又有一点微弱却无法被浇灭的东西在跳动。

是“活着”本身。

是铁鹰在濒死边缘挣扎的粗重喘息;是单禾媚指尖那不顾自身、也要燃起生命之光的倔强蓝芒;是梅第斯即使背负着非人的枷锁、也要挣扎着提供信息的努力。

他们还在呼吸。他们还在挣扎。他们还在一起。

钟国强右拳猛地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那刺痛让他混乱的思绪为之一清。他抬起头,魔瞳幽光穿透污浊的黑暗,死死锁定在湍急水流的下游方向。

“活过这条河。”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在回答自己内心的疑问,又像是在对所有人下达命令,“鹰子,撑住!禾媚,省着点力气!梅第斯……管好你脑子里的‘眼睛’!”他目光锐利地刺向梅第斯,“再让它随便‘看’,我就让魔瞳帮你‘关机’!”

梅第斯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睁开眼,迎上钟国强冰冷而锐利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全然的信任,却有一种更沉重的东西——基于现实的暂时接纳,以及毫不掩饰的警告。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钟国强不再看他,视线转向铁鹰和单禾媚:“检查伤口,固定好!这破平台撑不了多久!水流会把我们冲走!我们得走!往下游!”

他的话语打破了绝望的僵局,给这冰冷的绝境注入了一丝行动的力量。单禾媚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再次检查铁鹰的包扎。铁鹰喉咙里滚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算是回应。梅第斯靠在渠壁上,努力平复精神,压制着脑中那个冰冷的“眼睛”。

钟国强支撑着站起来,左腿的麻木感稍退,钻心的疼痛却更加清晰。魔瞳的光芒扫过幽深的下游水道,那黑暗如同巨兽的咽喉。未知的危险潜藏其中,秃鹫帮的追兵可能正在塌方的废墟上挖掘,梅第斯颅内的“眼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

但,没有选择。

他弯腰,将完好的右臂再次穿过铁鹰的腋下,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这个沉重的兄弟拖起来。

“走!”他低吼一声,声音在轰鸣的水流中显得无比坚定,“活过这条河!才有资格谈别的!”

冰冷的暗流裹挟着沉重的躯体,再次将他们拖入无尽的黑暗。魔瞳幽绿的光芒如同一豆摇曳的鬼火,在污浊的水面上顽强地亮着,照亮前方深不见底的钢铁甬道。铁鹰沉重的喘息、单禾媚压抑的痛哼、水流撞击管壁的轰鸣……交织成一首绝望又倔强的求生序曲。

梅第斯沉默地随波逐流,黑暗中,他深黑色的瞳孔深处,那抹非人的、冰冷的微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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