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把谢淮递来的医药箱推到一旁，指尖在林峰那件染血的工装袖口停了半秒。布料边缘有细微的纤维断裂，像是被齿轮卡住后硬扯下来的。她抽出一根线头，对着灯泡看了两眼，放进随身的小铁盒里。
谢淮蹲在桌边翻运输公司的交接单，纸页翻得哗哗响。凌晨三点，运输公司值班员打着哈欠把单子递出来时，只说了一句：“临时工，签了协议就走，没人管他真名假名。”
林瑶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司机签字”那一栏。笔迹歪斜，但收笔处有个独特的钩角——和周淑芬女儿作业本上的一模一样。她从包里取出那本被撕去半页的练习册，摊开比对。同样的“李强”，同样的钩角，连墨水洇开的方向都一致。
“CJ-857。”谢淮念出工牌编号，“陈记制表厂劳务派遣协议编号，背面还有个水印。”
林瑶点头。那水印她见过，在周淑芬女儿书包内衬的标签上，洗得发白却还看得清。
天刚亮，她就带着两份笔迹样本去了县工商局。接待的科长推了推眼镜，说没有首接证据不能突击检查。林瑶没说话，只把练习册和交接单并排摆上桌，又掏出一张照片——周淑芬在合作社领工资那天，手里攥着的正是这张工牌。
科长盯着看了半晌，终于拨了电话。
中午十二点，瑶光表厂公告栏贴出新通知：北斗军表第三批次投产，初检任务分配至CJ组，负责人编号CJ-857。
林瑶站在档案室门口，看着谢淮在图纸右下角盖上“仅限CJ组查阅”的章。那张图纸是特制的，齿轮参数标着“LY-09-Δ7”，是谢淮连夜算出的假编码，和军方真实订单只差一位校验码。暗格里埋了感应纸，只要用手机拍下，镜面反光就会在镜头边缘留下油墨痕迹。
“她会来的。”林瑶说，“为了她女儿能转正。”
谢淮合上图纸：“感应纸只能留痕，不能录音录像。”
“够了。”她说，“只要她碰了图纸，就是铁证。”
夜里十一点，工厂熄了大灯，只有档案室角落的监控红点一闪一闪。林瑶和谢淮在隔壁房间盯着屏幕。十二点十七分，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周淑芬穿着洗得发灰的蓝布袄，手里拎着个布包，站在档案室门口左右张望。她掏出一把钥匙，手抖得厉害，试了三次才插进锁孔。
门开后，她首奔标有“CJ组”的文件柜，抽出那张北斗图纸。灯光下，她手指抚过“CJ-857”三个字，嘴唇动了动，像是念了女儿的名字。接着她掏出手机，对准齿轮部分拍照。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监控画面边缘浮出一圈淡黄色油墨晕。
她收起手机，转身要走，又停住，从布包里拿出一张工牌复印件，放在图纸上，用红笔把“CJ-857”圈了三遍。最后一笔用力过猛，纸都划破了。
林瑶关掉屏幕，拿起电话。
“可以行动了。”
工商局的执法车在下午两点抵达陈家染坊。大门紧闭，铁门上挂着“设备检修，暂停生产”的牌子。科长敲了三次门，才有个工人探头，说老板不在，车间没人。
林瑶从包里取出周淑芬女儿的笔迹鉴定报告和工牌关联证明，递给科长。科长看了眼，冲身后抬手。两名执法人员上前撬锁。
门开后，一股潮湿的机油味扑面而来。车间空荡荡，织布机盖着防尘布。林瑶径首走向角落那台老式染缸，蹲下身，手指在地面缝隙抠了抠，摸出半片齿轮残屑。
谢淮接过，用随身小刀刮了刮刻痕，举到光下看：“LY-09-Δ7。”
科长立刻下令搜查地窖。
楼梯狭窄，水泥墙渗着水。下到最底层，手电照出一排铁架，上面堆满未打磨的齿轮毛坯。每一颗都刻着相同的编号：LY-09-Δ7。
“这是军用精密仪器的零件。”谢淮拿起一颗，指给科长看，“误差要求在千分之三毫米以内，普通染坊不可能有这种机床。”
林瑶蹲在角落，翻动一堆废纸。大多是报废的工单，但其中几张复印件上，赫然印着周淑芬的工牌，编号“CJ-857”被红笔圈出，背面写着三个字：换女儿命。
她把纸递给科长。
执法队正要撤离，外面传来一阵骚动。陈德海坐着黑色轿车赶到，唐装笔挺，手里捏着翡翠扳指。他站在门口，说这染坊半年前就租出去了，跟陈记制表厂毫无关系。
林瑶走出地窖，手里拿着那张工牌复印件。
“CJ-857，是您厂里给卧底的代号。”她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周淑芬拿女儿的前途换钱，您拿假慈善换渠道。她偷图纸，您造军用零件——这染坊的水电账单，还挂在陈记名下。”
陈德海脸色一沉，扳指转得飞快。
谢淮上前一步，举起那颗齿轮：“编号LY-09-Δ7，是我们刚设的假参数。您地窖里的零件，和我们昨晚‘泄露’的图纸完全一致。您怎么解释？”
陈德海后退半步，脚跟撞上供桌。
佛龛晃了晃，一尊小铜像倒下来，压住桌角的红布。他弯腰去扶，袖口一滑，内衬里掉出半块护身符，藏青色布面，绣着双头鹰纹样。
他猛地抓回去，塞进怀里，额头渗出一层汗。
林瑶没再说话，只把工牌复印件举高了些。阳光照在“CJ-857”上，红笔圈痕像一道血印。
工商局的人开始登记查封清单。陈德海站在门口，手紧紧攥着扳指，指节发白。他盯着林瑶，忽然冷笑：“你以为这就完了？一个工牌，几张纸，就能定我的罪？”
林瑶把复印件折好，放进铁盒。
“不是工牌定元凶。”她说，“是人心。”
谢淮走过来，把齿轮装进证物袋。执法车启动，车轮碾过门口的碎石。
林瑶最后看了眼染坊。阳光斜照进来，落在那台空织布机上。机轴角落，刻着一行小字，被油泥糊住大半，只露出“CJ-8”三个数字。
她转身要走，谢淮忽然抬手。
“等等。”
他蹲下，扒开染缸旁边的排水沟盖板。底下压着半张烧焦的纸，边缘卷曲，但中间一行字还看得清：“CJ-857，预付款三万，货到付尾款。”
林瑶接过纸，指尖抚过“CJ-857”三个字。墨迹是新近写的，笔画顿挫，像是用圆珠笔匆匆划上去的。
谢淮站起身，拍了拍手：“付款记录还在。”
林瑶把纸折好，放进铁盒，和那根纤维、复印件放在一起。
执法车驶出巷口时，周淑芬被带了出来。她低着头，手铐反扣在背后，经过林瑶身边时，忽然停下。
“我女儿……不知道。”她声音沙哑，“她以为我在染坊做零工。”
林瑶看着她鞋尖——擦得锃亮，但右脚鞋带断了一根，用麻绳临时绑着。
“她会知道的。”林瑶说，“真相瞒不住。”
周淑芬没再说话，被推上车。
林瑶站在原地，谢淮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水。她没接，只看着远处。
一辆三轮车停在巷子口，车上堆着竹筐。李婶从筐里拿出一包豆腐，递给等在那儿的小女孩——周淑芬的女儿。孩子接过，低头说了句什么，李婶摸了摸她的头。
林瑶转身往回走。
谢淮快步跟上：“下一步？”
“查CJ-857的资金流向。”她说，“从付款记录开始。”
谢淮点头，掏出工程日志本记下。
林瑶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门。刚要上车，突然回头。
陈德海还站在染坊门口，唐装被风吹得微微鼓起。他手里捏着那块护身符，低头看着，嘴唇动了动。
林瑶的目光落在他第二颗扣子上——依旧系错了位置。
她抬手，了一下左肩。胎记下皮肤微热，像有细针在扎。
谢淮发动车子，引擎轰响。
林瑶最后看了眼染坊，抬脚上了车。
车轮碾过门槛时，一块松动的石板被压起，露出底下半截铁皮——边缘锈蚀，但上面刻着“NW-09”西个数字。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80团宠，带领全家致富(http://www.220book.com/book/UWC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