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把那张湿透的报纸摊在桌上时,窗外的雨还没停。纸面焦黄,边角卷曲,血迹像干涸的河床横在头条标题下。她手指按着“县医院产科昨夜大火”几个字,指尖发凉。李婶送来的残页、染坊的布料检测报告、百家被上的编号,全都指向一个被烧掉的夜晚。可光有这些还不够,火不是终点,是遮掩的开始。
她抬头看向林峰:“周淑芬最近还去染坊吗?”
“去了,”林峰蹲在门槛上,手里捏着半截铅笔,在地上画巷道,“每天清早打一桶水,不多说一句话。可她桶底有红印,像是铁锈,又不像。”
林瑶盯着他画的路线图,忽然道:“她打水的地方,是后巷吧?”
“对,老墙根那儿有个井。”
“那就盯那儿。”她说,“她拎不动重物,可铁皮箱底能渗血,说明她搬的不是水。”
林峰没再问,起身就走。
三天后,他半夜回来,裤腿沾着泥,脸上有道擦伤。“老宅西侧门,”他喘着气,“她凌晨西点进去,带个铁箱出来,箱角滴血。我跟着绕了一圈,墙外有个通风口,窄得只能钻小孩。”
林瑶没说话,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袖子剪短,领口撕开一道缝。她试了试腰身,刚好。
“你不能去。”林峰拦住她。
“我能。”她把青竹表带扣紧,“你托我进去,我在里面敲三下,你就往里递手电。别出声。”
当晚,林峰蹲在陈家老宅墙外的槐树下,背上抵着砖墙。林瑶踩着他肩膀,一点点挤进通风口。铁皮边缘割破了她的左臂,她咬住布条,一寸寸往前爬。腐木味混着霉气扑面而来,尽头是段塌了半截的木梯。她滑下去,脚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
手电光扫过地窖,满地破柜烂箱。角落里,那个铁皮箱半开着,旁边散落着几份泛黄的纸页。她蹲下身,看清了封面上的字:**县医院1965年7月产科临时档案**。
其中一份袋口封着红蜡,蜡上压着指印,袋子一角被血浸透,颜色发黑。她轻轻抽出,封条脆得几乎断裂。袋内是手写记录,字迹潦草:
> 1965年7月11日,夜班护士张素芬,值产房。
> 火警起于凌晨1:17,消防抵达1:43。
> 两婴失踪,一护工死亡。
> 林氏女婴,母亡,交周玉兰抚养,终身不得相认。
> 陈记染坊支付酬金五百元整。
她正要收起,头顶传来铁栅栏响动。她迅速熄灯,缩进一堆旧麻袋后。脚步声由远及近,周淑芬佝偻着背,拎着另一只铁箱进来。她打开箱盖,往里塞了几页纸,嘴里念叨:“……火不能白烧,命不能白换……你娘替我女儿挡了灾,我得替她守住这个秘密……”
林瑶屏住呼吸。周淑芬没开灯,只凭记忆摆弄箱子,临走前还用手摸了摸染血的档案袋,像是在确认什么。
等脚步彻底消失,她才重新点亮手电。她没碰其他文件,只把染血的档案袋塞进怀里,原路返回。爬出通风口时,林峰一把将她拽上来。她手臂上的伤口蹭在铁皮上,血流到手腕,滴在泥里。
“拿到了?”他低声问。
她点头,把袋子递过去:“别碰封口,血迹可能是关键。”
谢淮天没亮就到了。他没进屋,首接在院中支起一张小桌,戴上手套,用镊子小心打开档案袋。看完那页记录,他抬头:“终身不得相认?谁下的令?”
“陈家。”林瑶说,“染坊、酬金、周淑芬经手——这不是巧合。”
谢淮沉默片刻,起身:“我去军区卫生科走一趟。林建国的血型记录,得查。”
中午,他回来,脸色沉得像压着云。他把一张纸放在桌上:“林建国,O型血。林瑶,AB型。O型父母不可能生出AB型孩子。”
林瑶没动,只问:“那我的血型,可能来自谁?”
“理论上,父亲必须是A或AB型。”谢淮翻开笔记本,“我查了1965年全县医院的分娩登记,能查到的新生儿里,只有两个AB型女婴。一个是你,另一个……是军属。”
“军属?”
“对。1965年7月,军区医院有两位高级将领夫人生产。一位顺利出院,另一位——产后第三天失踪,档案注销,只留下编号‘NW-09’。”
林瑶猛地抬头。
“NW-09。”谢淮看着她,“和怀表、百家被上的编号,一致。”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说话。这编号不是随意刻的,是标记,是归属。
天黑前,林瑶把档案和报纸拼在一起比对。血迹的分布、报纸的焦痕、笔迹的走向,全都对得上。可还差一点——公开的证据。私密档案可以被说成伪造,但一份当年的报纸,烧不掉,也改不了。
她正想着,院门轻轻响了两下。
她抬头,看见陈婉儿站在门外,浑身湿透,手里抱着个油纸包。她没打伞,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滴在门槛上。
“给你。”她声音哑着,把油纸包递进来。
林瑶接过,打开。是一份更完整的《林湾日报》,日期是1965年7月12日。头版大标题:
**县医院产科昨夜大火,两婴一护工遇难**
报道下方有张模糊的照片,是烧塌的产房屋顶。她翻到背面,一行铅笔字映入眼帘:
**火是假的,人是换的**
笔迹细而有力,起笔顿,收笔挑——和百家被上绣“NW-09”的线迹,如出一辙。
“哪来的?”她问。
“我父亲书房夹层。”陈婉儿低着头,“他每年烧一批旧物,可这份报纸……他留着,还用玻璃框压住背面。我撬开时,发现血迹和报纸粘在一起,刮都刮不掉。”
林瑶盯着那行字,忽然伸手,从档案袋里抽出那页手写备忘,对比笔迹。不是同一人写的,但运笔习惯一致——都是左利手,转折处习惯性加重。
“写这行字的人,”她缓缓道,“知道真相。”
陈婉儿点头:“我也这么想。所以我带出来了。我不敢留原件,只敢带这一份。”
林瑶没再问她为什么冒险,只把报纸轻轻放回桌上。西重证据摆在一起:染血的档案、布料检测、军属编号、原始报道。每一环都指向同一个夜晚,同一个交易,同一个被掩盖的出生。
谢淮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紫外线灯。他打开灯,照向报纸背面。在紫光下,那行铅笔字边缘泛出极淡的蓝荧光——是某种特殊石墨,八十年代才在军用记录中启用。
“这字,”他低声说,“不是1965年写的。”
林瑶一怔。
“是后来补的。”谢淮关掉灯,“有人在事后,用未来的笔,留下了真相。”
屋里静得能听见雨滴砸在瓦片上的声音。
林瑶伸手,指尖轻轻抚过报纸上的标题。火是假的,人是换的。六个字,像一把刀,插进二十年前的黑夜。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手腕上解下青竹表带,翻开内侧。那里刻着一行小字,是她自己刻的:**七月初九,零点十七分**。
她的生辰,也是那场“火灾”发生的时间。
谢淮看着她,声音很轻:“写这行字的人,想让你知道什么?”
林瑶没答。她把报纸折好,放进铁盒,和档案、布角、工牌放在一起。盒盖合上的瞬间,她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狗叫,像是从陈家老宅方向传来的。
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雨幕中的巷子。
林峰靠在院墙边,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是今早在通风口旁捡到的,齿纹很旧,像是能打开某个地窖的铁门。
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重生80团宠,带领全家致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WC2/)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