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午后,阳光透过救助站的玻璃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晴裹紧了身上的米色大衣,站在院子里,看着几个穿着灰色马甲的义工正在给流浪猫狗喂食。
今天她特意绕路过来,一来是看看苏明宇在这里做得怎么样,二来也是想跟救助站的张站长聊聊,看看基金会能不能和救助站开展一些合作,帮助那些因家暴而无家可归的女性。
"苏女士,您来了。"张站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花白,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
"张站长,打扰了。"苏晚晴笑了笑,"今天过来,一是想看看我们基金会资助的那批过冬物资用得怎么样,二是想跟您聊聊合作的事。"
"那批物资太及时了,"张站长热情地领着她往办公室走,"最近降温,好多受助者都穿上了新棉衣,一个个都念叨着要谢谢您呢。"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猫叫。苏晚晴的目光扫过院子角落,那里堆着一些待分类的废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里,费力地将纸板捆成一摞。
是苏明宇。
他穿着救助站统一的灰色马甲,头发剪短了,脸上的胡茬也刮干净了,虽然依旧瘦得脱形,眼神却比上次见面时清亮了些。他那条残腿不太方便,捆纸板的时候动作很笨拙,额头上己经沁出了薄汗。
苏晚晴的脚步顿了顿。
"那就是您介绍来的苏明宇吧?"张站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小伙子虽然腿脚不利索,但还算勤快,每天都主动来整理废品,就是话太少,不太合群。"
苏晚晴点点头,没说话。她不知道该对苏明宇的现状作何评价,是该欣慰他终于肯自食其力了,还是该感慨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纯属活该。
"我们进去谈吧。"苏晚晴收回目光,跟着张站长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陈设简单,墙上挂着很多救助站活动的照片,有给老人理发的,有给孩子辅导功课的,还有志愿者们一起包饺子的,每张照片上的人都笑得很开心。
"您想怎么合作?"张站长给她倒了杯热水。
"是这样,"苏晚晴喝了口水,"我们基金会接触到很多家暴受害者,她们中的一些人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没有地方可去,我想问问您这里能不能提供一些临时住宿?"
张站长沉吟了一下:"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宿舍都住满了,不过后院有几间闲置的小仓库,收拾一下应该能住人。就是...可能会有点简陋。"
"不碍事,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好。"苏晚晴笑了,"我们基金会可以出钱把仓库修缮一下,再添置些必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
"那太好了!"张站长高兴地说,"其实我们早就想帮帮那些受家暴的女人,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你们基金会支持,这事儿准能成!"
两人越聊越投机,很快就敲定了合作的大致方案。苏晚晴看了看时间,己经快下午西点了。
"张站长,那我先回去了,具体的合作细节,我让基金会的同事跟您对接。"
"好,我送您。"
走到院子门口,苏晚晴下意识地又看向那个角落,苏明宇己经不在那里了,只剩下一摞捆得整整齐齐的纸板,立在墙边。
"苏女士,您等一下。"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晚晴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阿姨快步朝她走来。阿姨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手里还拿着块抹布,看起来像是救助站的清洁工。
是她!
苏晚晴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是当年那个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偷偷塞给她一部旧手机,给了她一块创可贴的清洁工阿姨!
这几年她一首在找这位阿姨,想好好报答她,可当年走得匆忙,连阿姨的名字都不知道,只记得她总是穿着一件蓝色的工作服,手上布满了裂口。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重逢。
"阿姨,是您?"苏晚晴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清洁工阿姨也认出了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惊喜的光芒,手里的抹布"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姑娘...你是...你是那个苏姑娘?"阿姨的声音也在发抖,伸出的手在空中颤巍巍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阿姨,我是苏晚晴。"苏晚晴快步走上前,紧紧握住了阿姨的手。
阿姨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和裂口,掌心却很温暖,像当年那块带着体温的创可贴。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阿姨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拉着苏晚晴的手不肯松开,"我找了你好多年...好多人都说你搬走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也一首在找您,阿姨。"苏晚晴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当年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年她被苏明宇和母亲赶出门,身无分文,背伤感染,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这位素不相识的清洁工阿姨偷偷塞给她一部旧手机,让她能联系上陈默,还给了她一块创可贴,叮嘱她"姑娘,再难也别放弃"。
就是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像黑夜里的一盏灯,让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没有彻底放弃自己。
"傻孩子,说这些干啥。"阿姨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笑着说,"谁还没个难的时候,互相帮衬一把是应该的。"
张站长在一旁看得有些懵:"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阿姨连忙说,"当年我在老城区打扫卫生,这姑娘那时候...那时候过得不容易..."她没细说,只是拍了拍苏晚晴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阿姨,您怎么会在这里?"苏晚晴擦干眼泪,问道。
"我女儿去年把我接过来的,"阿姨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在这边找了份工作,稳定下来了,就把我从老家接来了。我闲不住,就来这救助站帮帮忙,打扫打扫卫生,挣点零花钱。"
"您女儿...她现在怎么样了?"苏晚晴记得阿姨当年说过,她女儿也遭受过家暴,过得很不好。
提到女儿,阿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骄傲:"好!好得很!"
"她前年就跟那个畜生离了婚,"阿姨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点解气的意味,"那时候也是难啊,那畜生打她打得厉害,还威胁说要是敢离婚就杀了我们娘俩。"
"后来...后来我就想起你了,姑娘。"阿姨看着苏晚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我记得你说你在帮像我们这样的人,我就托人打听,还真找到了你们基金会的联系方式。"
"是你们基金会的律师帮我女儿打的离婚官司,不仅离了婚,还让那个畜生赔了我们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阿姨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一次是高兴的泪,"现在我女儿在一家服装厂上班,老板很照顾她,工资也不低。上个月,她还交了个男朋友,人老实,对她也好..."
阿姨絮絮叨叨地说着,每一个字里都充满了对现在生活的满足和对未来的希望。苏晚晴静静地听着,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酸酸的。
原来,她所做的这一切,真的能改变别人的命运。
原来,当年她收到的那一点点善意,她传递了下去,真的能开出希望的花。
"真好...真好..."苏晚晴的声音有些哽咽,"看到您和您女儿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这都多亏了你啊,晚晴。"阿姨紧紧握住她的手,"要不是你,我女儿现在还不知道在受什么罪呢。我们娘俩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才好。"
"阿姨,您别这么说。"苏晚晴摇摇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当初要是没有您帮我,也不会有今天的我。"
命运就是这样奇妙,当年阿姨给她的一块创可贴,一句"再难也别放弃",支撑着她走过了最黑暗的日子。而她成立的基金会,又帮助了阿姨的女儿摆脱了家暴的泥潭,迎来了新生。
这大概就是善意的循环吧。
"对了,晚晴,"阿姨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女儿说,等她下个月发工资,就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给你送面锦旗,上面就写'当代女侠',你看行不行?"
苏晚晴被她逗笑了,眼眶却又一次了:"阿姨,锦旗就不用了,您和您女儿好好生活,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阿姨还要忙着打扫卫生,苏晚晴也要赶回基金会,只好依依不舍地告别。
"晚晴,有空常来啊!"阿姨站在救助站门口,挥着手喊。
"好,阿姨,您保重身体!"苏晚晴也挥挥手,眼眶红红的。
坐上车,苏晚晴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百感交集。她想起刚成立基金会的时候,有人说她是在作秀,有人说她是想借此出名,甚至还有人说她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好,才见不得别人好。
那时候她也曾怀疑过,自己做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可今天,在这里,在这位曾经帮助过她的阿姨身上,在阿姨女儿重获新生的故事里,她找到了答案。
有意义。
非常有意义。
她所做的,不仅仅是帮助那些受家暴的女性摆脱困境,更是在传递一种信念——即使身处泥潭,也依然可以仰望星空;即使被全世界抛弃,也依然可以选择不放弃自己。
而那些曾经收到过的善意,那些传递出去的温暖,终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温暖更多的人,照亮更多的路。
苏晚晴拿出手机,给陈默发了条微信:"今天遇到了当年帮过我的那位清洁工阿姨,她女儿也摆脱家暴了,过得很好。"
很快,陈默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一句:"我就知道,你做的这些事,都是有意义的。"
苏晚晴看着那条微信,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微笑。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的脸上,温暖而明亮,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充满了希望。
她发动车子,小白平稳地汇入车流。前方的路还很长,但苏晚晴知道,她会一首走下去。
因为她知道,每多走一步,就会有更多像她一样,像清洁工阿姨的女儿一样的女性,看到希望的光。
而那束光,终会汇聚成星河,照亮整个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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