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章小棠被红指甲从储物间带了出来。她换上了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布料薄得像纸，领口开得很低，露出锁骨处那片被激光灼红的皮肤。红指甲给她化了淡妆，涂了粉色的口红，说这样看起来“清纯”，符合客人的口味。
“记住你的价目表了？”红指甲在走廊里停下，上下打量着她，像在检查一件刚出厂的商品。
章小棠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记住了。”
“‘海棠’是多少？”
“八百。”
“含泪加多少？”
“三十……三十 pert。”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词的。
红指甲满意地笑了笑，推了她一把：“进去吧，302房。客人是个眼镜男，看着斯文，你机灵点，别出岔子。”
302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淡淡的烟草味。章小棠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房间里很暗，只开了一盏壁灯，光线昏黄，勾勒出一个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的轮廓。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确实像红指甲说的那样斯文，甚至有点像学校里的教授。
听到开门声，男人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章小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就是17号？”
章小棠攥紧了衣角，指尖冰凉，点了点头：“是。”
“坐吧。”男人指了指对面的单人沙发。章小棠犹豫了一下，慢慢走过去坐下，后背挺得笔首，像一根绷紧的弦。
男人没说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又“啪嗒”一声合上，火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章小棠的心跳得飞快，手心全是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膝盖上的手。
“你以前是学生？”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温和，不像坏人。
章小棠愣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是……”
“哪个学校的？”
“市一中。”她下意识地回答，说完又后悔了。在这里，承认自己是学生，似乎是一种耻辱。
男人笑了笑，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本书，扔到章小棠面前的茶几上。“认识这个吗？”
章小棠低头看去，是一本高中语文课本，封面上印着《荷塘月色》的插画。她的呼吸一滞，这本书她再熟悉不过了，高三那年，她把里面的课文背得滚瓜烂熟，因为老师说，这篇文章可能会考。
“看你样子，应该很喜欢这篇文章吧？”男人推了推眼镜，“我以前也喜欢，觉得朱自清写得真美。”
章小棠没说话，只是盯着那本课本，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晚自习时，全班同学一起朗读“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那时的空气里都是青春的味道，干净而纯粹。
“给我念念吧。”男人突然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章小棠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念念《荷塘月色》，”男人重复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我喜欢听女学生的声音，尤其是念课文的时候。”
屈辱像潮水一样涌上心头，章小棠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死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我不……”
“你不想赚钱了？”男人打断她，语气依然温和，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威胁，“你奶奶的医药费，不想要了？”
章小棠的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知道，她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慢慢拿起那本语文课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翻开到《荷塘月色》那一页，纸张己经有些泛黄，上面还有前主人用铅笔做的笔记。她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曲……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
她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男人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山花堕》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壁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笑容照得有些诡异。
“大点声，”男人说，“像在课堂上那样。”
章小棠咬紧牙关，提高了音量：“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她念着念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砸在课本上，晕开了墨迹。那些曾经让她觉得美好的文字，此刻却像一把把刀子，割着她的心。她仿佛看到自己穿着校服，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和同学们一起朗读，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本上，温暖而耀眼。可现在，她穿着暴露的连衣裙，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念着同样的课文，却成了一种羞辱。
“很好。”男人睁开眼睛，鼓了鼓掌，“果然有女学生的味道。”他站起身，走到章小棠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眼神却像狼一样。
章小棠浑身僵硬，像被冻住了一样，一动也不敢动。她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还有一种淡淡的古龙水味，让她恶心。
“你知道吗？”男人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我最喜欢看女学生堕落的样子，尤其是像你这样看起来很纯洁的。”
章小棠猛地推开他，站起身，后退了几步，脸色苍白如纸：“你……你要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没回答，只是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茶几上：“800块，‘海棠’服务，对吗？”
章小棠看着那沓钱，又看了看男人，心里一片冰凉。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慢慢走到茶几前，拿起钱，攥在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看看这个。”男人突然说，伸手从她的连衣裙领口探进去，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她藏在内衣里的师范大学录取通知书碎片。
章小棠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抢回来，却被男人死死按住。“放开我！那是我的！”她尖叫着，眼泪汹涌而出。
男人拿着碎片，在她面前晃了晃，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碎片撕碎，撒在她的身上。“还想当老师？”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嘲讽，“现在你还想当老师吗？”
碎片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像雪花一样。章小棠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连哭都忘了。她看着那些碎片，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梦想，被撕得粉碎，撒在这个肮脏的地方。
男人看着她呆滞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开始脱衣服。章小棠闭上眼，任由他摆布，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能闻到他身上令人作呕的气味，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终于结束了。男人整理着衣服，看了一眼蜷缩在沙发上的章小棠，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破旧的书，扔在她面前。“这个送你。”
章小棠慢慢睁开眼，看到那本书是《简爱》。她曾经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读过，记得里面的女主角说：“我们的灵魂是平等的，就像我们都将经过坟墓，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
男人己经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好好读读，也许对你有好处。”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章小棠一个人，和满室的狼藉。
章小棠慢慢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那本《简爱》。她翻开扉页，看到上面有一行钢笔字：“每个天使都曾是魔鬼——林”。
“林……”她喃喃地念着这个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光，心里一片麻木。她没有哭，只是拿起扫帚，把地上的通知书碎片扫进垃圾桶，动作机械得像个机器人。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曾经的章小棠，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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