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果山的晨雾裹着股戾气，往日里蹦跳着摘桃的猴群此刻红着眼，龇牙咧嘴地堵在山脚下。几个背着柴薪的村民被围在中间，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斧头掉在地上都不敢捡。）
村民甲：（抖着嗓子喊）猴大王们行行好！我们就砍了捆柴，没偷你们的桃啊！
领头的老猴王猛地拍了下胸脯，抓起块石头就往村民脚边砸，石屑溅起老高。它身后的小猴们跟着嘶吼，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往日里，它们见了村民还会递个野果，今儿个却像见了仇人。
（山腰的水帘洞前，一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正缩在岩石后，他叫石敢当，是当年孙悟空教过棍法的孩童后代。此刻他手里攥着根磨得光滑的木棍，掌心全是汗，木棍上时不时闪过道金光，却转瞬即逝。）
孙悟空灵体（附在木棍上）：（急得声音发颤）你倒是往前冲啊！没看见那些泼猴要伤人吗？想当年俺老孙的徒子徒孙，哪敢这么无法无天！
石敢当：（牙齿打颤）大圣爷爷，我、我怕……它们那么凶，会咬我的……
孙悟空灵体：（气不打一处来）怕个屁！你手里的木棍，那是俺金箍棒的影子！当年俺闹天宫的时候，十万天兵都没怕过，你怕几只猴子？
话虽如此，石敢当的腿还是像灌了铅。他从小就胆小，连村里的狗都不敢惹，要不是昨夜梦见个毛脸雷公嘴的神仙，说花果山有难，他说什么也不会来。
（这时，山涧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一股黑褐色的水流顺着山泉往下淌，所过之处，野草都蔫成了灰黑色。猴群喝了这水，眼里的红血丝更浓了，竟开始互相撕咬——老猴王揪着一只小猴的耳朵，小猴抱着另一只的腿，滚作一团，吱吱的惨叫声听得人心头发紧。）
石敢当：（捂着眼不敢看）它们怎么自己打起来了？
孙悟空灵体：（盯着那股黑水，声音骤沉）是嗔念水！混沌那老魔把怨气凝在水里，让它们心生戾气，见谁都想斗！（忽然想起什么，语气软了些）当年俺老孙也这样，总觉得谁都欠俺的，一言不合就抡棒子……结果呢？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连个说话的都没有。
石敢当：（从指缝里偷看）那、那后来呢？
孙悟空灵体：（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些）后来遇到你师父……哦不，是俺师父。他总说，斗赢了不算本事，能让人心服才是真能耐。（忽然拔高声音，对着猴群吼道）你们这群蠢货！斗赢了又咋样？没了同伴，连分享桃子的人都没！到时候就剩你一个，守着满山桃树烂掉吗？
这话像道惊雷，炸得猴群动作一滞。老猴王松开爪子，愣愣地看着被自己抓伤的小猴；那只抱着同伴腿的小猴也松了手，挠了挠头，像是不明白自己为啥要打架。
石敢当看着这一幕，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他想起去年村里遭灾，隔壁王大叔把最后半袋米分了他一半，说“大家活着才叫日子”；想起阿娘总说“遇事别慌，先想想能不能帮人一把”。
“对……不能让它们再打了。”少年喃喃自语，忽然攥紧了手里的木棍。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岩石后冲出去，张开双臂挡在村民身前，虽然腿还在抖，声音却异常响亮：“不准欺负人！”
猴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住了，齐刷刷转头看他。老猴王咧开嘴，露出尖牙，一步步朝他走来。
孙悟空灵体：（在木棍里大喊）好小子！就是这样！凝神！想着要护着他们！
石敢当闭着眼，把所有力气都聚在手臂上。他感觉手里的木棍突然变得滚烫，一道金光“噌”地窜起，在他身后凝成个顶天立地的身影——黄毛红袍，火眼金睛，手里的金箍棒比山腰的松树还粗，棒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
孙悟空（完全显形）：（抡起棒子，对着山泉源头猛地砸下去）混沌老魔的破烂玩意儿，也敢在俺花果山撒野！
“轰隆”一声巨响，金箍棒砸在山泉眼上，激起漫天水花。那股黑褐色的嗔念水遇着金光，瞬间化作黑烟消散了。山涧里重新涌出清澈的泉水，映得阳光金灿灿的。
猴群喝了新涌出的泉水，眼里的红血丝渐渐退去。老猴王走到石敢当面前，递过个通红的桃子，吱吱叫着，像是在道歉。
村民甲：（抹了把汗，对着孙悟空的虚影作揖）多谢齐天大圣！多谢这位小英雄！
石敢当看着手里的桃子，又看看身后那道渐渐变得透明的身影，忽然鼓起勇气问：“大圣爷爷，我、我刚才是不是不胆小了？”
孙悟空灵体：（笑着拍了拍他的头，虽然手穿过了少年的头发，却带着暖意）胆气这东西，不在大小，在心里装着啥。你刚才想着护人，那就是最大的胆子。（转头望向西方，金箍棒的虚影在阳光下闪了闪）好了，这里的事了了，俺得去找八戒他们。你记住，以后再遇着事，别先想着怕，想想该咋做。
石敢当重重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木棍。他看着孙悟空的灵体化作一道金光飞向天际，忽然对着天空喊：“大圣爷爷！我会学着护着大家的！”
山风吹过，水帘洞的瀑布“哗啦啦”响，像是在应和。猴群抱着桃子，有的递给村民，有的塞进石敢当怀里。阳光穿过水汽，在山涧上搭起道彩虹，跟很多年前，那个美猴王第一次带着猴群看彩虹时，一模一样。
（云端的黑雾里，混沌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这泼猴……竟能借着凡人的勇气显形？有意思……不过，嗔念断了一处，还有千万处。等你看着身边人因为戾气互相残杀，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金光穿过云层时，似乎顿了顿，随即更快地向西飞去。风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长啸，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那是经历过戾气之苦的人，最懂守护平和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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