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济世堂”药铺刚卸下门板，白衣少年敖念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得抬头。他掀开药碾子上的白布，露出双清澈却带着倦意的眼——这是敖丙的后人，龙族留在人间行医的一支，药箱里总装着百姓送的感谢信，纸页都被得发皱。）
敲门的是个青面汉子，龙角藏在毡帽下，声音带着水腥气：“小先生，跟我们回西海一趟。”
敖念握着药杵的手紧了紧：“族叔，我前日才从西海回来，倒流河的事……”
“别叫我族叔！”汉子猛地掀掉毡帽，额角的龙鳞泛着青黑，“你该叫我先锋！长老说了，你是敖丙首系后人，必须回去主持大事——咱们龙族受了千年委屈，该让人间尝尝苦头了！”
（药铺后院的井水里，忽然泛起一圈圈银纹。井水倒映出西海的景象：浑浊的河水倒灌回源头，鱼虾翻着白肚皮堵在河口，渔民的渔船被浪头掀得像片叶子。一道虚影在水中渐渐凝形，白衣玉带，正是白龙马敖丙的灵体，他望着西海方向，眉头微蹙。）
敖念被两个龙族汉子架着往外走，药箱摔在地上，里面的信纸散落出来，最上面一张写着：“谢敖小先生救我孙儿，再生之恩——渔村李大娘”。
汉子一脚踩在信纸上：“看看这些虚伪的东西！他们祖上怎么骂我们的？‘恶龙’‘水怪’！现在送几封破信，就想让我们忘了当年被天庭镇压、被凡人唾弃的账？”
敖念挣扎着：“当年助纣为虐的是少数龙族，现在我们行医救人，就是在洗刷污名！”
“洗刷？”汉子冷笑，“混沌大人说了，唯有把人间搅个天翻地覆，让他们跪在龙族脚下求饶，才算真的抬头！你若不肯，就别怪族规无情！”
（三人刚走出巷口，敖念忽然觉得心口一阵发烫，像是有团暖流顺着血脉往上涌。他低头，见药箱里的信纸正发出微光，井水边的敖丙灵体化作一道银线，钻进他的眉心。）
敖念的眼神骤然变了，清澈里多了几分历经沧桑的沉静，声音也低沉了些，带着龙吟般的回响：“放开。”
两个汉子一愣，竟不由自主松了手。
敖丙灵体（附在敖念身上）：（弯腰捡起那张被踩脏的信纸，轻轻拂去尘土）李大娘的孙儿得了急病，是你背着药箱走了三十里山路，在暴雨里守了三天三夜才救回来的，对吗？
敖念的意识在体内惊呼：“你是……先祖敖丙？”
“我在你的血脉里沉睡了千年。”灵体的声音温和却坚定，“混沌用陈年旧账蛊惑族人，可你看看这些信——”他指着散落的信纸，有的是渔民送的，感谢他治好风浪里受的伤；有的是孩童画的，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药碗。“这些才是龙族该得的回应。”
青面汉子怒道：“妖言惑众！跟我们走！”他伸手去抓敖念的胳膊，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敖丙灵体：（走到河边，望着河水倒映出的西海乱象）倒流河是混沌用怨气搅乱的水脉，鱼虾逆流而死，是在警示我们：违背天道，只会自取灭亡。
他咬破指尖，殷红的龙血滴在水面，竟凝成一道古老的符文。“龙族的荣耀，从来不是颠覆与报复。”血符顺着水流漂向远方，他的声音传遍长安水系，“当年我随唐僧西行，驮的是经书，更是苍生向善的希望。如今你们行医、护渔，做的正是一样的事！”
（西海的倒流河突然剧烈翻涌，河底浮现出无数龙族先祖的虚影——有在洪水时护堤的，有在旱灾时降雨的。激进的龙族看着这些虚影，手里的武器渐渐垂下。）
青面汉子：（声音发颤）可……可他们骂了我们那么久……
“骂声会随风散，善行却能刻在人心。”敖丙灵体的身影渐渐与敖念重合，白衣上泛起银光，“你药箱里有个渔村姑娘送的贝壳，她说‘龙爷爷的鳞片会发光，就像先生的药一样暖’，还记得吗？”
敖念的意识在体内流泪：“记得……她爹娘被巨浪卷走，是我把她从礁石上抱回来的。”
“那就是答案。”随着话音落下，敖丙的灵体彻底融入敖念体内。少年的身形拔高几分，额角浮现出银色的龙纹，白衣化作玉带长袍，手中凭空多出一柄银色的长枪——正是敖丙的真身。
他抬手一挥，长枪划破水面，血符化作千万道银光飞入西海。倒流的河水瞬间平息，鱼虾顺着水流游向大海，渔民的渔船稳稳浮在浪上，船老大惊喜地喊：“不翻了！水顺了！”
敖丙（真身）：（对着西海方向朗声道）愿意回头的，随我守护水脉；执迷不悟的，混沌的怨气终会吞噬你们。
激进的龙族面面相觑，有一半人扔下武器，对着敖丙的方向行礼。青面汉子望着重新清澈的河水，忽然跪倒在地：“小先生……不，先祖，是我们糊涂了。”
敖丙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龙血，药箱里的感谢信正发出淡淡的金光。他想起当年驮着唐僧走过通天河，老鼋托他问寿命，他却因取经事忙忘了，后来被翻入河中——那时他不懂，比起天命寿数，更该记挂的是人间烟火。
（长安的河水边，百姓们围过来看热闹，有人认出是济世堂的小先生，喊道：“敖先生，您没事吧？”）
敖丙（对百姓温和一笑）：“没事了，西海的水顺了，大家可以安心出海了。”他转身看向西方，银枪在阳光下闪着光，“该去找师父和师兄们了。”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把个用红线串的贝壳挂在他腰间：“先生，这个给你，像龙鳞一样亮！”
敖丙低头看着贝壳，忽然想起白龙马时代，唐僧总在他背上念叨：“众生平等，无分人妖龙族，行善者皆该被敬。”他轻轻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身影化作一道银光向西飞去，腰间的贝壳与药箱里的感谢信，都在光中闪闪发亮。
（云端的黑雾里，混沌发出一声冷哼：“敖丙？不过是个被驯化的龙罢了。你护得住一时的水脉，护得住人间对龙族的猜忌吗？等他们再因旱灾洪涝怪罪你们，看你还能拿出什么证明清白！”）
银光穿过云层时，传来一声悠长的龙吟，带着释然与坚定。或许猜忌永远存在，但正如那些感谢信上写的——“谢谢你”三个字，己足够支撑龙族走在向善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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