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处锚点的光芒刺破云层，在天际连成一道光网。光网中央，混沌的黑雾剧烈翻涌，像是被激怒的巨兽。随着最后一处灵山锚点的金光汇入，黑雾骤然收缩，又猛地炸开，化作一团遮天蔽日的浓墨——混沌的真身，终于显露。）
那不是具体的形态，而是无数扭曲的影子在黑雾中沉浮：有白骨精临死前怨毒的眼神，有黄袍怪被收时不甘的嘶吼；有被冤枉的书生在狱中捶墙的绝望，有被辜负的女子在深夜哭泣的悲戚；甚至还有孙悟空当年推倒人参果树时的戾气，猪八戒调戏嫦娥时的贪念，沙悟净打碎琉璃盏时的暴怒……
“哈哈哈——”混沌的声音从黑雾深处传来，像是千万人在同时狂笑，又像是千万人在同时哀嚎，“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是你们永远无法根除的‘恶’！”
黑雾中甩出一道黑影，首扑孙悟空面门。那是当年被他放过的小妖，此刻化作厉鬼模样，嘶吼道：“你凭什么饶我？你让我活着受世人白眼，不如当时打死我！”
孙悟空挥棒格挡，黑影却穿过金箍棒，撞在他胸口。他闷哼一声，竟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那是小妖未被化解的怨恨，像冰锥扎进心里。
“还有你，唐僧。”另一道黑影从雾中钻出，是当年因他犹豫而惨死的路人，“你口口声声慈悲，却在关键时刻瞻前顾后，我死在妖怪手里，你难道没有一丝悔意？”
唐僧的残识在金光中剧烈晃动，那道黑影带来的愧疚感，比紧箍咒更让他痛苦。他确实后悔过，若当时不纠结“是否滥杀”，或许能救更多人。
猪八戒被一团黑影缠住，那是他对高翠兰未说出口的歉意：“你说走就走，可知她等了你多少年？你敢说心里没有半分亏欠？”
钉耙从他手中滑落，猪八戒捂着头蹲在地上，胖脸皱成一团——他确实不敢否认，当年西行路上，无数个夜晚，他都想起高老庄的炊烟。
沙悟净的琉璃灯忽明忽暗，黑雾中浮现出他吃掉的九个取经人，个个伸着手：“我们本是求道之人，却成了你口中的食粮，你赎罪百年，敢说真的心安？”
“够了！”敖丙银枪一指，枪尖的银光刺破黑雾，却被更多的黑影吞没。西海龙族的旧怨在雾中翻腾，那些因他“护人”而被排挤的同族嘶吼道：“你为了外人背叛龙族，你敢说从未后悔？”
五人被黑影层层包围，灵体都开始变得透明。混沌的笑声越发狂傲：“看到了吗？你们护的善，永远带着瑕疵；你们行的道，永远留着遗憾！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天道！只要有人作恶，有人后悔，有人心里藏着半分阴暗，我就能源源不断地汲取力量——我永远不灭！”
黑雾中，五人当年的“悔意”被无限放大：孙悟空后悔当年不听唐僧劝告，让师父被白骨精所骗；唐僧后悔当年赶走悟空，让他独自承受委屈；猪八戒后悔贪吃误事，让大家多次陷入险境；沙悟净后悔未能保护好师父，总让他被妖怪掳走；敖丙后悔未能说服龙族，让更多同族堕入歧途……
这些悔意像藤蔓，缠住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动弹不得。黑影们在耳边尖啸：“放弃吧！你们斗不过自己的内心！”“善永远有破绽，恶永远能钻空子！”“不如归顺我，让三界彻底放纵，反倒落得自在！”
孙悟空的金箍棒垂在地上，火眼金睛里第一次露出迷茫。他确实有悔，确实有怨，这些情绪像附骨之疽，跟着他轮回了这么多年。混沌说的，难道是对的？
“俺……”孙悟空刚要开口，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西游记的冒险 却瞥见脚边的一缕微光。那是小石头当年握过的木棍，此刻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棍身上还留着少年鼓起勇气挡在村民前的温度。
他忽然想起小石头的话：“大圣爷爷，我怕，但我觉得该做。”
“是啊……”孙悟空喃喃自语，“怕，也得做；悔，也得走。”
他猛地握紧金箍棒，棒身爆发出金光：“混沌老魔，你以为这些悔意怨恨，就能困住俺老孙？你错了！”
金光刺破黑雾，将那道小妖的黑影震散：“俺当年放你，是盼你能变好，你自己走不出怨恨，是你的事！俺后悔过，但从不后悔‘想让你变好’这个念头！”
唐僧的残识也稳住了身形，金光中浮现出《人间经》的字样：“我确实有悔，但正因有悔，才更知‘慈悲’不是犹豫，是果断的守护。那些遗憾，不是让我沉沦的枷锁，是让我前行的镜子！”
猪八戒捡起钉耙，狠狠砸向缠住他的黑影：“俺是对不起翠兰，但俺知道，她盼的不是俺回去守着她，是盼俺护着更多人，让世间少些分离！这点念想，比愧疚值钱多了！”
沙悟净举起琉璃灯，灯盏里的善行证据此刻竟比黑影更亮：“我吃掉你们，是天大的罪孽。但我后来护着师父取经，护着向善坊的百姓，不是为了抵消罪孽，是想让你们知道——错了，真的能改。”
敖丙的银枪化作一道银龙，冲散龙族的旧怨：“我从未背叛龙族！真正的荣耀，不是困在旧账里自怨自艾，是带着族人走出仇恨！我后悔的是没能做得更好，但从不后悔‘想做得更好’！”
五人同声怒吼，身上的金光汇聚成一道光柱，首冲黑雾中央。那些被放大的悔意怨恨，在这道光芒中渐渐平静——原来，恶念从未消失，但善念也从未退让。
混沌的笑声戛然而止，黑雾剧烈翻滚：“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不被这些困住？”
“因为我们懂了。”唐僧的声音穿透光柱，“你是万恶之源，却也是面镜子。照出我们的不完美，更照出我们哪怕不完美，也要往前走的勇气。”
孙悟空一棒砸向黑雾核心：“你说只要有人作恶，你就不灭？那俺们就陪着！只要有人行善，你就永远别想嚣张！”
光柱撕裂了黑雾，露出后面澄澈的天空。但混沌并未消散，只是暂时退缩，在天际留下一声怨毒的嘶吼：“等着吧！我会回来的！只要你们心里还有一丝动摇，我就会卷土重来！”
五人望着渐渐散去的黑雾，灵体都己虚弱不堪，却没人露出颓色。
猪八戒喘着气，嘿嘿一笑：“这老魔，嗓门倒不小。”
沙悟净的琉璃灯虽黯淡了些，却依旧亮着：“他说的是实话，恶念永远在。”
“但善念也在。”唐僧的残识望着远方，那里有凡人的炊烟升起，“就像黑夜永远在，可太阳总会出来。”
孙悟空扛着金箍棒，往云层深处望去：“下一站，轮回深处。既然他借轮回之力复苏，那俺们就去轮回里，跟他做个了断。”
五人相视一笑，尽管灵体虚弱，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但只要彼此还在，只要那份“想做好”的念头还在，就永远不算输。
黑雾的残片在天际盘旋，像在等待时机。但这一次，五人不再是被动防御——他们要主动走向那片最黑暗的地方，用自己的灵体，为三界的善念，撑起一片永不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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