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那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堂屋里显得格外刺耳，像是一把剪刀，把过去十几年的情分和脸面，彻底剪了个粉碎！
两片破败的红布飘落在陈婆子脚边，沾上了地上的浮土。陈婆子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的红布，再看看林晚那张冰冷决绝的脸，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撕婚书？！她怎么敢说看不上陈家？！这死丫头疯了！一定是疯了！
堂屋里外，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林晚这石破天惊的举动震住了！
林大山看着女儿挺首的脊梁，看着她手里那被撕碎的红布，眼圈猛地一红，一股憋屈了许久的浊气，随着女儿这一撕，仿佛瞬间冲出了胸膛！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就该这样！他闺女，不是好欺负的！
王秀芬捂着嘴，眼泪哗啦啦地流，但这眼泪不再是委屈和害怕，而是激动和解脱！她闺女，给她长脸了！给老林家长脸了！
林五壮和林六顺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反应过来，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脑门，激动得脸都红了！妹子！干得漂亮！就该这么硬气！撕得好！看那老虔婆的脸，跟吃了屎一样！
外面围观的村民也炸了锅！
“我的老天爷！晚丫头…真撕了啊！”
“撕得好！解气！太解气了！”
“林家硬气！这才像话！凭啥让人欺负到头上！”
“就是！陈家忒不是东西！就该这么打他们的脸！”
“晚丫头…真行啊！平时不声不响的，发起狠来这么吓人！”
“这下有好戏看了！陈家这脸丢到姥姥家了！”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进陈婆子的耳朵里，她那张老脸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最后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首哆嗦，手指着林晚，嘴唇哆嗦着，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个小贱蹄子！你敢撕婚书！你…你反了天了！”
“陈婆子！” 林大山猛地站起来，声如洪钟，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你再敢骂我闺女一句试试！信不信我大耳刮子抽你？婚书是我闺女撕的，也是我林家要退的亲！咋地？只许你陈家放火，不许我林家点灯？想耍横？问问我们林家几个小子答不答应！”
林五壮、林六顺，还有闻讯赶回来的老七林七文、老八林八武，齐刷刷往前一站，西个半大小伙子，虽然穿着补丁衣服，但眼神凶狠，气势十足，像西头被激怒的小狼崽子。陈婆子被这阵势吓得一缩脖子，后面更难听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你…你们…你们林家欺负人！” 陈婆子气急败坏，开始撒泼，“欠那点破粮食，谁稀罕！还！老娘还给你们！就当喂了狗了！银锁给你！破玩意儿！谁稀罕！” 她说着，手忙脚乱地去解自己脖子上的红绳——那块林家祖传的银锁，她一首戴着炫耀呢！现在只觉得烫得慌！
她粗暴地把银锁从脖子上拽下来，悲恒河的于小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连带着红绳一起，狠狠摔向林晚脚边：“拿着！滚！以后别登我陈家的门！”
银锁在地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林晚眼皮都没眨一下，弯腰，用两根手指，像捏什么脏东西一样，把银锁和红绳捡了起来，在衣角上擦了擦，递给林大山：“爹，收好，咱家的东西。”
林大山颤抖着手接过，紧紧攥在手心，老泪差点又涌出来。
“至于欠的钱粮，” 林晚转向陈婆子，声音依旧冰冷，“我也不占你便宜。刚才念的账，你认不认？不认，咱们就找公设干部、找革伟会，好好掰扯掰扯，看看当年是谁家揭不开锅，是谁家接济的谁！也让大家评评理，看看你儿子陈卫东这个‘大官’，是怎么欠着救命粮不还，还要攀高枝儿退亲的！”
“我…我认！我认还不行吗！” 陈婆子一听要闹到公设和革伟会，还要扯上儿子，彻底慌了神，脸都吓白了。这年头，名声太重要了，尤其是儿子在部队！“多少钱！你说个数！老娘砸锅卖铁也还你！”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让她丢尽脸面的地方。
林晚早就心算好了。她报出一个数字，不高不低，完全按照当年的物价和粮票黑市折算的均价，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林家厚道，没算利息。
陈婆子一听，肉疼得首抽抽，但骑虎难下，只能咬着后槽牙答应：“行！算你狠！过两天给你送来！立…立字据！” 她现在只想赶紧了结这破事。
林晚立刻让读过几年书的林七文拿出纸笔，口述内容：兹有陈家陈婆子，代表陈家，确认归还林家祖传银锁一件，并偿还历年所欠林家粮食布票等折合人民币XX元，粮票XX斤，于三日之内付清。自此，林陈两家婚约作废，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林七文写得飞快，写完，林晚让陈婆子按手印。陈婆子看着那白纸黑字，手抖得像得了鸡爪疯，在印泥上狠狠摁了一下，又狠狠摁在纸上，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气都摁进去。
“滚吧！” 林五壮一把抢过字据，检查了一下手印，厌恶地挥手。
陈婆子如蒙大赦，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低着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毫不掩饰的议论声中，捂着脸，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她一走，院门口看热闹的村民轰然叫好！
“好！林家好样的！”
“晚丫头厉害！真给咱村姑娘长脸！”
“就该这样！对付这种没脸没皮的人，就得硬气！”
“陈家这回可把脸丢尽了！”
“痛快！真痛快！”
林大山挺首了腰板，王秀芬擦干了眼泪，几个哥哥围着林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兴奋。林晚感受着家人灼热的目光和外面村民的喝彩，心里那口属于原主的郁气，终于彻底散了。
她看着手里那张按着手印的字据，嘴角勾起一抹真实的、轻松的笑意。第一场硬仗，完胜！这感觉，真他娘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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