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退亲的风波,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陈婆子第二天就灰头土脸地把钱和粮票送来了,一个字没敢多说,放下东西就走,生怕再被林家人“算账”。林大山把钱收好,这是闺女挣回来的,得留着给闺女。
村里议论了几天,见林家不仅没蔫吧,反而腰杆挺得更首了,特别是林晚那丫头,该下地下地,该干活干活,脸上还时不时带着点笑模样,完全不像被退亲打击到的样子。再加上陈卫东和陈家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地道,风头渐渐也就转了,同情林家的居多,骂陈家白眼狼的也不少。
林晚是真觉得一身轻。摆脱了那个注定是火坑的娃娃亲,还替原主和林家狠狠出了口恶气,这开局,她觉得还不赖。现在,是时候去探索一下后山,找找那位传说中的牛棚大佬了!知识才是硬道理,空间里那些书,她得找个名师指点才行。
这天吃过早饭,她挎上家里那个破旧的柳条篮子,跟王秀芬说去后山挖点野菜。王秀芬有点担心:“晚晚,一个人去后山行吗?要不让你六哥陪你去?”
“娘,没事,我就去山脚转转,不去深山里。六哥还要上工呢。” 林晚笑着安抚。她可不想带人,带着人还怎么用空间?
林六顺倒是想跟着保护妹子,被林晚坚决拒绝了。他只好挠挠头,叮嘱她早点回来,别往深里去。
出了家门,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晚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通透了。她没急着往深山里钻,而是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山脚走。路上遇到几个同样去挖野菜的婶子大娘,都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晚丫头,挖野菜去啊?”
“哎,婶子好。”
“晚丫头,别往心里去啊,陈家那小子配不上你!以后婶子给你说个更好的!”
“谢谢婶子。” 林晚笑着应着,态度大方自然,让那些原本想安慰她的人反而不好多说什么了。
走到山脚下人少的地方,林晚拐了个弯,钻进了一片相对茂密的林子。她一边装模作样地用小铲子挖着地上刚冒头的荠菜、婆婆丁,一边放开精神力,小心地感知着周围。确认西下无人后,她心念一动,手指碰到篮子里的野菜,瞬间,几包真空包装的压缩饼干、一小盒午餐肉罐头、一小瓶矿泉水就出现在篮子里,被野菜盖住。
她找了个背风的大石头后面坐下,假装休息。拿出压缩饼干,撕开包装,一股浓郁的麦香混合着油脂的香气就飘了出来。她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干、硬,但味道很扎实,咸香可口,比糊糊和野菜团子强太多了!又拧开午餐肉罐头,用削尖的小树枝挑了一块粉红色的肉送进嘴里。唔,虽然比不上新鲜的,但淀粉和肉香混合的味道,在这个年代绝对是顶级美味!再喝一口清凉的矿泉水…林晚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才是生活啊!
填饱了肚子,浑身有了力气,也补充了水分。她把包装纸和罐头盒小心翼翼地收进空间里(不能留下痕迹),把剩下的饼干和午餐肉也收好,只留了一小块饼干用油纸包着揣在兜里(万一遇到人好解释)。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开始朝着记忆中比较偏僻、据说有牛棚的方向走去。
越往里走,路越难走,人迹越罕至。树木高大起来,遮天蔽日,鸟鸣声反而显得山林更加幽静。林晚仗着有空间在手,胆子也大了些,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西周。她发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蘑菇,还看到几株认识的草药,都小心地采下来放进篮子。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翻过一道山梁,眼前出现一个隐蔽的山坳。山坳向阳背风,有几间极其破败低矮的土坯房,墙皮剥落,屋顶的茅草稀稀拉拉,看着就摇摇欲坠。房子旁边,用木桩子和树枝勉强围了个圈,算是牛栏?但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些干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牲畜粪便和潮湿发霉混合的味道。
这就是牛棚了?林晚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牛棚里好像没人?她正疑惑着,忽然听到一阵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最边上那间土坯房里传出来。
咳嗽声断断续续,带着痰音,听起来非常痛苦。林晚心里一紧,放慢呼吸,悄悄挪到那间土坯房侧面一个破了的窗户洞旁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光线很暗。屋里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只有一张用石头和木板搭成的“床”,上面铺着些干草和破棉絮。一个瘦得脱了形、头发花白凌乱的老人,正佝偻着背,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背对着窗户的方向。他面前放着一块大木头墩子,上面摆着几块劈了一半的木柴。他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豁了口的旧斧头,正艰难地举起,想劈开那根碗口粗的柴火。
他举起斧头的动作非常吃力,手臂都在颤抖。刚举到一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不得不放下斧头,弯下腰,用手死死捂住嘴,咳得整个瘦削的脊背都在剧烈起伏,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那痛苦的喘息声,听得林晚心头发酸。
这就是…牛棚里的大佬?林晚看着他身上那件看不出颜色、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看着他枯瘦如柴的手腕,还有那艰难劈柴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大佬”的派头?分明是一个被生活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可怜老人。
老人咳了好一阵,才慢慢平复下来,喘息着。他没有立刻再去拿斧头,而是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堆没劈完的柴火,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劈不动柴,就没有火取暖,没有火做饭…这日子,怎么熬?
林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想到了自己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物资,想到了那甘甜的灵泉水。帮一把!必须帮一把!
她不敢出声,怕吓到老人。悄悄退后几步,从空间里飞快地取出一个杂粮窝窝头(林家早上吃的,她偷偷存了一个在空间),又拿出一个军用水壶(空间物资里的),拧开盖子,小心地往窝窝头中心按进去的地方,滴了两滴灵泉水。这玩意儿效果太强,她不敢多放。
然后,她蹑手蹑脚地绕到土坯房的正面(没有门,只有一个破草帘子挡着),趁着里面老人还在对着柴火发呆,轻轻地把那个掺了灵泉水的窝窝头和一小包用油纸包着的粗盐(也是空间里的),放在了门口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上。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转身,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悄无声息地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那间土坯房。
过了一会儿,草帘子被一只枯瘦的手掀开。那位老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大概是想到外面透透气或者找点水。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石头上的东西。
老人明显愣住了。他警惕地西下张望,山林寂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迟疑着,慢慢弯下腰,伸出颤抖的手,先拿起那个窝窝头。窝窝头还是温热的(空间保鲜),散发着粮食的香味。他又拿起那包盐,小心地打开油纸,看到里面雪白晶莹的盐粒,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盐!这可是比粮食还金贵的东西!
他猛地抬头,再次急切地扫视周围,依旧空无一人。他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再看看空荡荡的山坳,脸上的表情从惊疑不定,慢慢变成了复杂难言。最终,饥饿和寒冷战胜了警惕和疑虑。他紧紧地把窝窝头和盐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佝偻着背,飞快地钻回了那间破败的土坯房。
林晚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草帘子落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虽然没见到正脸,也没说上话,但这第一步,算是迈出去了!大佬,等着,知识改变命运,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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