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背着满满一篓子鲜嫩的野菜回到家时，她娘王秀芬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就着天光，费力地缝补着老八林八强磨破的裤子。那裤子补丁摞补丁，布料也洗得发白变薄，针脚下去都怕戳穿了。
“娘，我回来了。”林晚把背篓放下，凑过去看。
王秀芬叹了口气，手指头被针扎了一下，放在嘴里吮了吮：“唉，这布，都快糟了。你八哥正是窜个子的时候，裤子费得厉害，这补都没法补了。”
林晚蹲下身，拿起旁边筐里几块零碎的布头，都是些颜色暗淡、质地粗糙的边角料。她状似无意地说：“娘，我看城里那些干部家的姑娘，穿的鞋垫可好看了，绣着花儿鸟儿，还用红布包着边呢。还有那小娃娃玩的布老虎，虎头虎脑的，眼睛是用亮亮的扣子做的。”
王秀芬手上没停，随口道：“那是人家有闲钱，有票，买得起好布头好线。咱乡下人，能穿暖就不错了，哪讲究那些。”
“娘，你说……要是咱也能做出那么好看的鞋垫、头巾，或者小布偶，能不能……偷偷拿去换点钱？或者换点布票啥的？”林晚试探着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娘。
王秀芬的手一顿，警惕地抬头看看西周，压低声音斥道：“你这丫头！胡说啥呢！那是搞资本主义尾巴！让管委汇（革委会）的人知道了，可不得了！要挨批斗的！”她脸上带着后怕，“前些年隔壁村老张家，就偷偷拿鸡蛋去集上换盐，结果被举报了，全家都抬不起头！”
林晚知道她娘胆小，耐心地劝：“娘，咱又不声张。你看，家里这么多嫂子，手都巧着呢，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就用家里攒的这点布头、旧棉花，试试呗？做点小东西，又不费多少料。万一……我是说万一能换点针头线脑，或者给弟弟们换个本子铅笔也好啊？总比让布头烂在筐里强吧？”
她顿了顿，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我听说，灰市（黑市）上有人专门收这些手工活，给现钱！不用票！咱们小心点，让可靠的人悄悄带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王秀芬脸上挣扎起来。穷啊，是真穷。几个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男人当村长，也就能多得几个工分，没啥油水。布票一年到头就那么点，给孩子们做件新衣裳都紧巴巴。要是真能偷偷换点钱……她看着筐里那些实在没法再用的破布头，又看看女儿期待的眼神，心里那点被压抑的渴望冒了头。
“可……可咱家这布头，又破又旧，颜色也难看，做出来的东西能有人要？”王秀芬还是犹豫。
“娘，我有办法！”林晚立刻来了精神，“我上次去公社，捡……捡到一小包好棉花！雪白雪白的！还有几块布头，颜色可鲜亮了，就是……就是有点小瑕疵，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扔了怪可惜的，正好拿来试试！”她半真半假地说着，空间里那些物资就是她的底气。
王秀芬眼睛瞪大了：“捡的？真的？啥样的布头？”她一辈子跟土布打交道，对好布有着天然的向往。
“真的！我藏得好好的！娘你等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零空间团宠小福星逆袭人生 ”林晚跑回自己那小小的隔间，关上门，意识沉入空间。她快速翻找，挑了两块巴掌大小的红色灯芯绒布头（故意做旧的瑕疵品），一块天蓝色的细棉布，还有一小团用油纸包着的、雪白蓬松的棉花。这都是她当初扫货时，成堆买的“处理品”。
她拿着东西跑出来，献宝似的递给王秀芬：“娘，你看！”
王秀芬一摸那灯芯绒，厚实柔软！再看那细棉布，又细又密！最让她惊喜的是那团棉花，雪白、柔软、一丝杂质都没有！比她见过的供销社卖的“一级棉”还好！
“哎哟！这……这真是捡的？这么好的东西……”王秀芬爱不释手地摸着，眼睛都挪不开了，“这棉花，给十西娃絮个小棉袄都够面子了！”
“娘，絮棉袄太打眼了。咱们就用它做点小东西，试试水。”林晚赶紧把话题拉回来，“您手最巧了，用这红布和棉花，先给十西娃做个虎头帽？剩下的边角，做几个鞋垫？这蓝布，剪成小手帕，边上用红线锁个边，绣朵小花？”
王秀芬看着手里的好料子，又看看女儿殷切的眼神，再想想家里的窘境，一咬牙：“行！娘试试！不过晚丫头，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往外说！就咱娘俩知道！你嫂子们……等做出点样子，再告诉她们帮忙，人多手快。”
“哎！知道啦娘！”林晚高兴地应下。她知道，娘这是动心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秀芬像是找到了新事业。白天上工，晚上就着油灯微弱的光，拿着那点珍贵的“好料子”，小心翼翼地裁剪、缝制。林晚就在旁边打下手，穿针引线，还凭着现代的记忆，给王秀芬描述城里娃娃戴的虎头帽样子，鞋垫上可以绣什么简单的花样。
王秀芬不愧是老把式，手艺没得说。几天功夫，一顶神气活现、针脚细密的小虎头帽就做好了，红彤彤的灯芯绒面子，雪白的棉花衬里，虎眼睛是用林晚贡献的两颗小黑扣子做的，还用黄线绣了个“王”字。看着就招人喜欢。她还用蓝布做了两条小手帕，锁了红边，角上绣了一朵小小的、活灵活现的喇叭花。
东西做好那天，王秀芬自己都看呆了。这……这真是自己做出来的？比供销社橱窗里摆的也不差！她着那柔软厚实的虎头帽，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忐忑。
林晚适时地又拿出了几块稍微大点的瑕疵布头和一小包棉花：“娘，您看，这手艺多好！这点料子，够给嫂子们分分，让她们也做点鞋垫、头绳啥的？做好了，我……我找机会，托可靠的人问问？”
看着女儿拿出来的“存货”，王秀芬心里的天平彻底倾斜了。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行！叫你大嫂、二嫂、五嫂、六嫂晚上都过来！这事儿……咱家几个媳妇，一起干！但嘴都得给我把严实了！”
林晚心里乐开了花。这条小小的财路，算是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她仿佛己经看到，家里饭桌上，能多出一碗稠粥，弟弟们能穿上不打补丁的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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