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揣着怀里那几块省下来的瑕疵布头和一斤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白糖，心跳得有点快。这可不是去供销社打酱油，这是要去干“投机倒把”！虽然她心里门清，这年头私下换点东西的多了去了，但真轮到自己，还是有点发虚，尤其怀里揣的还是金贵的白糖。
后山牛棚那条路她现在是闭着眼都能摸过去，但今天她绕了个大弯，七拐八拐地钻进了一片靠近隔壁公社地界的林子深处。这里有个不成文的“小市场”，附近几个村胆子大的，偶尔会拿点自家鸡下的蛋、晒的干菜或者山货，偷偷摸摸换点盐、火柴啥的必需品。林晚观察好几天了，目标就是那个总蹲在角落、一条腿有点不利索的中年汉子，大家都叫他“老拐”。这人看着蔫了吧唧，眼神却贼精，听说路子有点野。
林晚假装在林子里采蘑菇，磨蹭到老拐旁边，压低了声音：“大叔，换点东西不？”
老拐眼皮都没抬，叼着根草茎：“啥东西？鸡蛋？太扎眼，今天不收。”
“不是鸡蛋。”林晚声音更低，飞快地掀开盖在篮子上的破布一角，露出里面一小块藏青色的瑕疵布头，“这个，还有…点甜的。”
“甜的？”老拐这才撩起眼皮，浑浊的眼睛扫过布头，又落在林晚脸上，带着审视。“啥甜？糖块？”
林晚没说话，只把怀里那个油纸包露出一点点缝隙。雪白的砂糖在昏暗的林子里闪着的光。老拐的呼吸明显一滞，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嘶…好东西！你想换啥？”
“书。”林晚吐出关键，“旧书，破书，字画，只要是带字的‘废纸’，越多越好，越老越好！还有…药，消炎的，退烧的，治咳嗽的，能弄到不？营养品，麦乳精啥的也行。”她一口气说完，心里打着鼓。
老拐眯着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林晚：“丫头，你逗我玩呢？白糖换废纸？还要药？那玩意儿要命啊！”他上下打量着林晚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你哪弄来的糖？别是…”
“家里攒的！我哥在部队，省下的津贴！”林晚早想好了借口，语气带着点被质疑的委屈和不耐烦，“你就说换不换吧！不换我找别人！废纸堆里说不定有宝呢，我认字，想找点故事看不行啊？”她作势要走。
“哎哎，别急啊丫头！”老拐赶紧拉住她，脸上挤出笑，“换！当然换！废纸好说，我家柴火堆里都一堆，你想要，明儿我给你扛一麻袋来都行！不过这药…还有麦乳精…”他搓着手，一脸为难，“那可是紧俏货，得要这个！”他做了个捻钞票的手势。
林晚心里有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卷得紧紧的两块钱和几张皱巴巴的毛票，这是她攒了好久的私房钱，加上之前卖山货偷偷攒下的。“布头算添头，糖…换你两麻袋‘废纸’，要那种看起来年头久的，有字的！剩下的钱，能弄多少药和营养品就弄多少，弄不到就全换成书！”她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势，把钱塞给老拐。
老拐捏着那卷带着体温的钱票，又看看篮子里的布头和那包白糖，眼珠子转了转，一咬牙：“成！丫头爽快！明天，还是这个点，你过来！废纸管够！药…我尽力给你踅摸点！麦乳精…看运气！”他迅速把东西划拉进自己带来的破麻袋里，像做贼似的西下张望，然后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林子深处。
林晚看着空了的篮子和瘪下去的口袋，长长舒了口气。成了！虽然肉疼那点钱和白糖，但比起空间里那些堆成山的物资，这点投入简首九牛一毛。她更看重的是那些“废纸”，还有给牛棚大佬们弄药的可能。她拍拍胸口，感觉心脏还在咚咚跳，但更多的是计划成功的兴奋。她没敢多留，也赶紧钻出林子，绕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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