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站起身，身姿挺拔如同不屈的青松，目光冷冷地盯着上方。
严知府跟见了鬼似的盯着她，一时紧张竟说漏了嘴。
“你，你怎么会……”
云瑶勾唇冷笑，“严大人是想问我，我明明都成了哑巴，为何还会说话吧。”
“我不过装一装，你们还当真了啊。”
齐宇拧眉，很是不悦，“大胆刁民！既然不是哑巴，方才本大人问话为何屡屡不回？你是在藐视本官吗？”
“我只是在自保。”
云瑶神色微沉，“因为我无法确定坐在那明镜高悬牌子下的，是一个真正为民请命，铁面无私的好官，还是又一个贪官污吏，只惦记着剥削百姓，罔顾真相。”
她言之凿凿，字字坚定，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傅翎霄双手环胸，勾了勾唇，“她还真敢说啊。”
齐宇被她的话弄得一怔，他虽年轻，但为官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从不结党营派，徇私舞弊，深受百姓爱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是贪官污吏。
明明是该生气的事，看着那张清冷绝美的脸，齐宇心间荡起波澜，却是发不出半点火，他饶有趣味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哦？那你为何现在又肯说了？”
“是否己认定本官是好人？”
“因为方才大人的一句话。”
云瑶冷静解释道：“大人说，无论对方是何身份，家世几何，在这公堂上都是一视同仁。”
“我且信大人是能秉公执法的好官。”
他与严知府对待丞相父子二人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
严知府面对丞相，战战兢兢，一味讨好，甚至不惜同流合污。
而他，当众驳了杜子腾的话，一点不给丞相面子。
所以，她愿意再赌一次。
“呵，你倒是能说会道。”
齐宇唇角勾了勾，又怕破坏自己冷面判官的形象，强行压了下来。
“原告云瑶，你为何要在众人面前装哑？是有什么苦衷吗？”
严知府急了，“她能有什么苦衷啊，就是故意演戏想欺瞒我等，连本官都被骗过去了，齐大人可莫要上她的当啊！”
齐宇别他一眼，“本官问的是云瑶，不是严大人。”
云瑶跪了下去，手指指向某处，“民女要状告严知府，草菅人命，派人在民女的粥里下药，想要毒哑我。
幸亏民女懂点医理，早早察觉粥里有古怪，否则真着了他的道了！”
云瑶一席话震惊众人，矛头一下就指向了严知府。
他怔在原地，随即脸色难看地向云瑶发威，“大胆刁民，竟敢污蔑本官，来人啊，将她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他一声令下，却无人敢动。
云瑶对着他冷笑，“知府大人怕是忘了，这虽是你的地方，今日审案的可是齐大人。”
“你这么做，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
严知府后知后觉，转过身，果真看到齐宇一脸不快地盯着自己。
严知府抽了自己一嘴巴子，重新坐了回去，“是下官一时情急，忘了分寸，还请大人谅解。”
“哼。”齐宇冷哼，看向台下，“云瑶，你说是知府派人给你下药，可有何证据？”
云瑶从容不迫，“自然是有。”
“那人送粥是在深夜，我假装中药后那人便匆匆离开，我身处牢狱之中，看不得大夫医治不得，也没有伸张，严大人是从何处得知我变哑的事，还急着呈交所谓的罪状想给我定罪？”
这点，确实说不通。
齐宇眼神暗了暗，云瑶接着道：“严知府方才说罪状是我亲手所写，但民女很确定，我从未写过这种东西。若是大人不信，可以比对我的笔迹。”
齐宇使了个眼色，官差将纸笔呈上，云瑶随意写了一张药方。
一比对。
果然罪状的笔迹更加顿挫，僵硬一些，而云瑶本身的笔迹更加飘逸秀气一些。
“如此，也无法证明罪状不是你所写。”
“兴许是你想逃避责罚，故意使用了不一样的笔迹呢？”
杜子健眯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字迹可改，但用笔的习惯改不了。”
“大人可仔细看看，民女写字有个习惯，每一行最后一字都会顿一下，留下一个小黑点。
不信，大人可以去世子府查看民女之前为王妃开的药方，是不是每一行都有同样的小黑点。”
过来之前，齐宇在调查案件时对云瑶的事迹也有所耳闻。
知道她用一千两黄金的欠单，清空了大半个景王府库房的事。
“来人，速速去景王府取药方。”
片刻后，药方取了回来，果真如云瑶所说，每张药方的每一行最后都会顿下，留个黑点。
齐宇脸一板，“大胆严吴良，陛下命我亲自督办此案，就是为了查清真相，你竟敢私自伪造假的罪状，身为官员知法犯法，该当何罪！”
惊堂木一拍，严知府跪了下去，脸都惊白了。
“大人，我冤枉啊，你且听我解释！”
云瑶适时补刀，“罪状是伪造的，哑药也是严大人命人下在我吃食里的，这种哑药是专门调配的，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如若齐大人不信，可以派人去搜查知府府邸，定还能找到剩下的哑药。”
齐宇闻言，立即派人去知府府内查找，果然在房间内找到剩余的哑药。
“严吴良，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齐宇将玻璃瓶子往桌上一放，威压施下，严吴良的脸唰地就白了。
“不可能！我明明是交代手下人去办此事的，这药怎么可能在我房间里。”
他一心虚，倒是将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可此时齐宇和在场的人哪里还相信他的话。
“居然真的是他！看他平日里老实敦厚的，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好官呢，没想到这么坏，下药把一个弱女子弄哑的事情都干出来了，畜生啊！”
“是啊，这下不打自招了吧，呸！狗东西！”
众人对着严知府各种唾骂嫌弃，有些话听着比当初云瑶所遭受的那些还要过分难听。
“来人，严吴良知法犯法，罪不可赦，将他拿下，等候发落。”
齐宇一声令下，官差冲上来将严吴良抓住。
严吴良的乌纱帽被摘去，双腿一软就要往地上栽去，慌乱之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看向丞相所在的位置。
“丞相，您救救我啊！”
“我可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去办事的，是您让我把云瑶毒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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