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
“谁？谁在上面？！”一道手电筒的强光猛地从楼梯口方向射来，光柱像条张牙舞爪的白蛇，撕破了天台的黑暗，伴随着一个警惕的中年男声。
是小区值夜班的保安老张。
刺眼的光柱瞬间钉在天台中央那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上，连他发梢沾着的夜霜都看得一清二楚。
哪吒的身体在光柱扫到的刹那，像被按了某个刁钻的机关！眼底翻涌的暴戾和屈辱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孩童特有的、带着惊慌失措的茫然，活脱脱一只被惊飞的幼鸟，看起来可爱又无害。
他猛地转过身，小脸上写满了“被抓包现行”的紧张，大眼睛在强光下眨巴眨巴，瞬间蒙上一层水汽——天知道他是怎么在眨眼间挤出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的。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软糯得能掐出蜜来：“爷，爷爷……我……我找姐姐……”他一边说，一边怯生生地指向楼下祁涵家窗户的方向，小肩膀微微耸着，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像是被寒风卷到这里的迷途羔羊，“我……我迷路了……呜呜……姐姐……”
那变脸的速度，那入木三分的演技，怕是戏台子上的老角儿都得甘拜下风。
老张举着手电，看着眼前这孩子：穿件单薄的红睡衣，小脸冻得发白——他哪知道那是气的，眼眶红红的像是噙着泪——可怜巴巴喊着找姐姐，心里的警惕顿时化了大半，只剩下同情。
他赶紧关了强光，换成柔和的侧光，快步走过去：“哎哟！这谁家的娃啊？大半夜跑天台上多危险！这天儿多冷，冻坏了可咋整？走，爷爷带你下去找你姐姐！”
说着就伸手想去拉哪吒的小手。
哪吒脚下跟长了眼似的，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恰好避开那只粗糙的手掌，脸上依旧维持着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小手指着楼梯口，声音细若蚊蚋：“在……在三楼……”
“好好好，三楼是吧？走，叔叔送你下去！”老张被他这副乖顺样子哄得彻底放下心防，转身在前面带路，嘴里还絮絮叨叨，“以后可不能乱跑了，你姐姐该着急了……”
哪吒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红睡衣的衣角在夜色里扫过台阶。刚才那副可怜相在阴影里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撇，藏着浓浓的不耐烦——应付这些凡夫俗子，真是比跟海夜叉打架还累。
他暗自啐了一口：要不是刚才灵力耗得太凶，这老东西哪有机会用破手电照他？还有那破风火轮，连点像样的火都发不出来，简首丢尽他三坛海会大神的脸！
只有那双垂下的金瞳深处，一丝被强行压下的戾气像未熄的余烬，幽幽闪动。等他找回力量，别说这破手电，这整个破楼，他都能给它掀了。
“爷爷……你走慢点……”他适时地又带上点哭腔，声音软得像团棉花，心里却冷笑：等小爷缓过来，第一个就烧了你这破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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