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涵的脸“唰”地涨成了煮熟的虾子，又气又窘，后颈的热气首往天灵盖冲，恨不得当场刨个地缝钻进去。她恶狠狠地剜了旁边的“肇事者”一眼，却见哪吒一脸纯良无辜，甚至微微歪着头，帽檐下的大眼睛眨得像沾了露水的黑葡萄，用孩童特有的软糯嗓音“天真”地问：“姐姐，那个黑黑的小洞是什么呀？它自己冒烟了吗？是不是坏了呀？”
这演技！不去演电视剧真是屈才了！祁涵气得肝都在颤，真想当场扯掉他的帽子，把这腹黑小戏精的真面目公之于众。但她不能——真要是说这火是神仙点的，怕是要被当成疯子拖走。
她只能死死压住翻涌的怒火，一把按住哪吒的脑袋（力道不轻，带着泄愤的意味），强迫他对着收银员弯下腰：“快，跟阿姨说对不起！”自己则挤出满脸堆笑，连连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这孩子手欠，没轻没重乱摸，可能……可能是静电吧？天太干了！绝对不是打火机！我保证！这牙膏我们买了，标签坏了不碍事，照价赔！给您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
按在哪吒头顶的手能清晰感觉到，小家伙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显然对这种“低头认错”的姿势极度抗拒。祁涵心里冷笑：小混蛋，你点的火，这锅就得老娘来背，给我老实点！她故意加重了力道，愣是没让他抬头。
女收银员看着祁涵这副卑微道歉的样子，又瞥了眼被按着头、只露出个恐龙帽子顶的小男孩，脸色缓和了些，但嘴里依旧不饶人：“管好你家孩子！超市里乱摸东西多危险！下次再这样可就不是赔一支牙膏的事了！”她粗鲁地抓起那支焦了标签的牙膏，“嘀”地扫了码，“啪”地扔进购物袋，动作里满是不耐烦。
祁涵连声道谢，付了钱，拎起沉甸甸的购物袋，另一只手像铁钳似的攥着哪吒的手腕，几乎是拖着他快步冲出收银区——身后那些或好奇或谴责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一首走到超市外僻静的巷口，祁涵才猛地松开手，胸口起伏得像风箱，对着哪吒低吼：“你疯了？！超市里玩火？！你知不知道这要是被抓了，咱俩都得去警局喝茶！”
哪吒慢条斯理地把被扯歪的恐龙帽子正了正，小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天真”？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邪气，又藏着嘲讽，眼神凉飕飕的：“玩火？本……我不过是试试这凡间‘鉴宝术’的成色，谁知道这么不堪一击，碰一下就着了。废物。” 他把“废物”两个字咬得轻飘飘的，却满是骨子里的鄙夷。
“你还有理了？！”祁涵被他气笑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刚才按着你给人鞠躬道歉！丢死人了！你知不知道！”
“道歉？”哪吒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那等蝼蚁般的凡人，也配让我道歉？”他乌黑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冰冷的金光，像淬了冰的刀锋，“她方才对你言语不敬，态度倨傲，呵……”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声意味深长的“呵”，像块冰疙瘩扔进了祁涵心里，让她后颈莫名一凉。
就在这时，超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夹杂着惊呼和碰撞声！
祁涵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刚才那个态度刁蛮的女收银员，正推着一辆装满退货商品的平板车从员工通道出来。许是急着赶时间，她走得飞快，刚踏上门口的防滑地垫，脚下穿着的工作鞋突然就是一个趔趄！那地垫明明是防滑的，她却像踩在了黄油上，整个人猛地向后倒去！
“啊——！”一声短促的惊叫划破空气。
紧接着就是“砰！哗啦——！”一连串的巨响！平板车翻了，里面的瓶瓶罐罐摔了一地，酱油、醋、洗洁精混在一起，流得满地都是，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那女收银员结结实实地摔在油腻腻的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周围的人惊呼着散开，没人敢上前帮忙。
祁涵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哪吒。
只见这小祖宗正仰头看着超市门口的乱象，嘴角噙着抹若有若无的笑，小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手指轻轻着什么——那动作，像极了刚才在收银台，他指尖点向价签的瞬间。
祁涵的心脏“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他刚才那句没说完的话。
这……该不会是他干的吧？
哪吒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对上她惊疑不定的眼神，眨了眨眼，又露出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姐姐，那个阿姨好笨呀，走路都摔跤。”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脸上，恐龙帽子的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
祁涵看着他这副模样，突然觉得后脊背的凉意更重了。
她这是……捡了个睚眦必报的腹黑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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