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
若真能忽略哪吒那些层出不穷的“小意外”,这日子或许能算平静。可祁涵心里跟明镜似的,城中村乃至整座城市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紧绷——像暴雨来临前沉甸甸的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先是“怪事”扎堆冒头。
巷子口那只总蹭她裤脚要吃的大橘猫,连着三天没露面。邻居阿婆挎着菜篮念叨:“邪门了,不光是大橘,附近好几只流浪猫狗都没影了,该不是被谁逮走了吧?”
深更半夜,楼下堆满破烂的死胡同里,偶尔会飘来“沙沙”声,像生锈的铁片子在地上拖,还裹着几句听不清的低语。祁涵壮着胆子扒着窗缝瞅过一次,只瞥见个银灰色的高大背影,甲胄样式古怪流畅,不像戏台行头,倒像……她猛地想起那天兵的银甲。那身影在月光下一晃就没了,快得像个错觉,却让她后颈冒了层冷汗。
大晴天的午后,抬头偶尔能看见高空划过一道流光,比飞机快十倍,没声没响的,轨迹硬邦邦的,透着股非自然的冰冷。每当这时,身边的哪吒总会懒洋洋抬下眼皮,嘴角撇出点嘲讽的笑,像在看杂耍班子耍低劣戏法:“哼,天庭的走狗,搜个地都跟没头苍蝇似的。”
最明显的是手机信号。祁涵那部几百块的旧手机,在出租屋里信号时好时坏,尤其哪吒被她气到跳脚(却碍于“断粮威胁”没法发作),或是颈间符咒发烫时,信号会“唰”地变成无服务的叉号,比老板的脸色变得还快。
祁涵心里的警铃早就响得震天。这哪是巧合?天庭的网,分明在悄悄收紧,只是换了副更隐蔽的模样,像毒蛇似的,正贴着墙根往里钻。
这天傍晚,祁涵下班拐进巷子,远远就看见路口围了群街坊,对着个小摊指指点点。
是个算命摊。
地上铺着张发皱的黄布,画着歪歪扭扭的八卦。一个穿藏青道袍的老者坐在小马扎上,头发胡子白得像雪,闭着眼,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摊前木牌写着“铁口首断,趋吉避凶”,字倒挺有劲儿。
祁涵对这些江湖术士向来没兴趣,正想绕路,手腕突然被攥得死紧!骨头都快被捏碎了,疼得她“嘶”了一声。
低头一看,哪吒的小脸绷得像块冰,帽檐压得极低,可那露在外面的眼神,锐利得像淬了火的刀,死死钉在那算命老者身上。他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像只被踩到尾巴、随时要扑上去撕咬的小豹子,连呼吸都沉了几分。
“怎么了?”祁涵心一揪,压低声音问。
哪吒没看她,视线依旧死死锁着那老者,嘴唇动了动,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种祁涵从没听过的凝重,还有……浓得化不开的厌恶:“走!绕路!现在就走!”
那语气里的急迫,让祁涵不敢怠慢。她赶紧拉着哪吒,拐进旁边一条更窄更臭的小路,石板路上还淌着污水。首到走出老远,确认那老者的身影被巷子拐角挡住,祁涵才感觉哪吒攥着她的手松了点,但指尖依旧冰凉。
“那人……有问题?”她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眼。
哪吒的小脸上满是嫌恶,仿佛刚闻过什么馊掉的东西,用力吸了吸鼻子,像是要把那股气味从肺里吐出去:“他身上有‘天’的味道。”他嗤笑一声,语气冰得像淬了霜,“又酸又臭的,隔着三条街都能闻见。准是天庭派下来的耳目,装神弄鬼探消息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小拳头攥得咯吱响:“要不是这儿人多,又懒得脏了手连累你……”后面的话没说,但那眼神里的狠劲,像要把人挫骨扬灰。
祁涵的心沉到了谷底。连这种不起眼的算命先生都是眼线?那这看似热热闹闹的市井里,还藏着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她突然觉得喘不过气,像被扔进了密不透风的网里。
回到家,祁涵打开电视想换换脑子。地方新闻正播着简讯,主持人的声音平平淡淡:“近日,我市近郊发生多起异常气象事件,专家分析或与局部气流有关。昨夜北郊废弃工厂区出现短暂强对流天气,伴随不明低温冰冻现象,地面留有大面积霜冻痕迹,与周边温差显著……”
画面切到航拍镜头。荒芜的厂房空地上,一大片冰花突兀地铺开,晶莹剔透的,在灰败的背景里显得格外诡异,像谁用寒冰画了个巨大的符。
祁涵看着那片冰,下意识瞥向床边。哪吒正拿着把小刀(不知从哪摸来的)削木头,神情专注,像个沉迷手工的普通小孩。可祁涵清楚记得,昨晚他确实嘟囔过一句“楼下吵死了”(指打麻将的吆喝),后半夜她冻得裹紧了被子,还以为是窗户没关严。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天庭的追查步步紧逼,而哪吒的反击——或者说,他随手挥出的“麻烦”——似乎也在悄悄升级。这巴掌大的出租屋,还能挡多久?
她看着哪吒专注的侧脸。夕阳的金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落在他手里粗糙的木片上,镀了层暖融融的光。他正把削好的木片往一起拼,像在搭什么东西,神情认真得不像话。
这一刻的宁静,美好得像偷来的。祁涵却知道,这脆弱的平静,随时可能被九重天的雷霆劈碎。
可哪吒似乎毫不在意,削木片的动作没停,嘴角甚至悄悄勾起点弧度。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一脚踏回去,顺便……再掀了那砸下来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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