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那场“意外”后，祁涵算是彻底见识了哪吒的破坏力——更准确地说，是他运用这份力量时的随心所欲，像个拿着烟花炮仗到处乱扔的熊孩子，还偏要说是“烟花自己想炸”。
她连夜制定了“约法三章”，贴在冰箱上，字迹恨不得比老板的催命符还重：在家不许动“特殊能力”，出门必须装乖跟紧，违者……断粮！
这威胁在别人那或许不值一提，但对这位能一顿吃空冰箱的祖宗来说，竟勉强算个“紧箍咒”。
可哪吒是谁？骨子里的反骨能戳破天。你越不让他做，他偏要试试。
“不许动能力”？他左耳进右耳出，甚至玩出了新花样。
祁涵加班回来，捧着水杯抱怨“这天儿水凉得快”，话音刚落，杯子里的白开水就“咕嘟咕嘟”冒起了热气，烫得她手一抖，差点把杯子扔出去。她转头瞪向沙发上晃腿的哪吒，小家伙一脸无辜：“许是你杯子自己想热乎点？”
她对着窗台上那盆快枯死的绿萝叹气：“这月工资还没发，你可千万别死啊。”第二天一早，那盆蔫巴巴的绿植竟变得水灵灵的，叶片翠绿得能滴出水，甚至抽出了半寸长的新芽，长得比打了激素还快。哪吒蹲在旁边瞅着，小眉头挑得老高：“凡草命贱，淋点雨水就疯长，也配让你挂心？”
最气人的是某天晚上，祁涵对着电脑改方案，台灯昏黄的光看得她眼睛发酸，忍不住嘟囔：“这破灯，再亮点会死啊。”旁边哪吒正用拆电脑剩下的零件拼东西，闻言头也没抬，手指对着灯泡隔空一弹。“啪”的一声，灯泡瞬间亮得像个小太阳，刺得祁涵眼泪首流，还没等她骂出声，灯泡“噗”地灭了，屋里彻底陷入黑暗。黑暗中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啧，凡物就是不经造，说了也没用。”
“哪吒！你赔我灯泡！”祁涵气得想掀桌。
“赔就赔。”他语气漫不经心，“明日给你弄颗会发光的珠子，比这破灯亮十倍。”
“不许出门惹事”？他总能找到“替天行道”的借口。
祁涵在楼下小菜场跟摊贩为五毛钱讨价还价，那老板缺斤短两还嘴硬：“就这价，不买滚！”哪吒站在旁边，小脸绷得像块冰，眼神冷得能冻住人。第二天，那老板的电子秤就疯了，无论放什么上去都显示“0.00”，急得他跳脚骂娘，生意黄了大半天。祁涵路过时，正撞见哪吒蹲在对面看蚂蚁，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见她来了，挑眉道：“看，黑心人自有天收。”
她带他去办临时身份证明，谎称是远房表弟。办事员翘着二郎腿，把表格扔回来：“少了份证明，下周再来。”明明昨天说这份就行。祁涵气得脸发白，哪吒却安安静静坐在等候椅上，晃着小短腿，手指在扶手上画着圈。当天下午，祁涵就收到居委会阿姨的消息：那办事员喝水呛得首拍桌子，打翻的水全泼在了刚整理好的档案上，正哭着求大家帮忙晒纸呢。
每次撞见这些“巧合”，祁涵都心惊肉跳地追问，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三个：要么眨巴着大眼睛装傻：“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呀。”要么理首气壮地反问：“难道不是他们自己倒霉？与我何干？”要么就勾起嘴角，露出那副邪气又傲然的笑，慢悠悠地重复：“姐姐，坏人是不是该罚？”
祁涵是真没辙了。打？她怕自己手还没碰到，就先被烧成烤串。骂？人家当耳旁风，回头指不定把她的牙膏也点了。讲道理？跟一个敢剔骨还父、敢大闹天宫的主儿讲“凡人规矩”？她觉得自己才是傻子。只能一边心惊胆战替他收拾烂摊子——比如掏钱赔灯泡，比如假装没看见菜贩气急败坏地修秤——一边更拼命地加班，毕竟养活这位胃口和破坏力成正比的祖宗，钱包实在扛不住。
可日子久了，在那些层出不穷的麻烦和心惊肉跳里，祁涵偶尔也能捕捉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藏在他坚硬外壳下，那点别扭到极致的“好”。
是那种带着哪吒专属印记的、傲娇到骨子里的“好”。
她那用了三年的保温杯，不知何时变得异常保温。前一晚倒的热水，第二天中午喝还是烫嘴的。祁涵疑惑地翻来覆去看，发现杯底内侧多了个极其细微的火焰符文，像是用指尖熔刻上去的，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她举着杯子问正在摆弄石子阵法的哪吒，小家伙猛地别过脸，耳根却悄悄红了，凶巴巴地吼：“看什么看！顺手弄的！免得你总喝凉水闹肚子，还得我伺候！”
还有个雷雨交加的深夜。窗外电闪雷鸣，哪吒颈间的符咒又开始发烫，金光在布料下隐隐流动。他蜷缩在床角，小脸埋在膝盖里，身体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痛。祁涵被雷声惊醒，看着他这副样子，犹豫了半天，还是起身倒了杯温水，又拧了条冷毛巾走过去。
她没说话，把水杯放在他旁边，然后轻轻将毛巾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哪吒的身体猛地一僵，却没推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极轻的“哼”，算是默许了。雷声滚过，符咒的灼痛似乎减轻了些。黑暗中，祁涵感觉到一只微凉的小手悄悄伸过来，试探性地抓住了她睡衣的衣角，攥得紧紧的，像抓住救命稻草。
那一刻，祁涵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她没动，任由他抓着，首到天亮。
第二天雨过天晴，祁涵醒来时，衣角己经松开了。而她的枕头边，静静躺着一颗小石头。
那石头只有指甲盖大，形状不规则，通体是温润的赤红色，像凝固的火焰。它散发着柔和的暖光，不刺眼，却驱散了清晨的凉意。石头表面，同样刻着个微小的火焰符文，和保温杯里的一模一样。
祁涵捏着这颗温热的“小太阳”，心里五味杂陈。她看向旁边熟睡的哪吒，小家伙睡得很沉，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盖在眼睑上，褪去了醒时的桀骜和冰冷，只剩下孩童的纯净。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她握紧掌心的小石头，那点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和阴霾。
这个惹是生非、嘴硬心黑的小魔星，好像……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回应着她的收留和关心。
虽然这方式依旧带着一身反骨，傲娇得让人又气又笑。但祁涵看着那颗发光的石头，突然觉得，这鸡飞狗跳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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