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涵的目光落在那张毕业照上，心头的五味杂陈还没散去，一只微凉的小手突然伸了过来，指尖精准地按在了照片上她的脸颊上。
哪吒的指尖轻轻点着那个笑得灿烂的女孩，小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既没有嫌弃，也没有嘲讽，只有一种近乎学术研究的、极其认真的审视。他微微歪着头，鸭舌帽的阴影斜斜盖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线条清晰的下颌，像尊专注的小雕塑。
祁涵被他这举动弄得一愣，正猜他要说出什么“笑得像个傻子”之类的刻薄话，哪吒却突然抬起头。帽檐下的乌黑眼眸首首望过来，没有丝毫闪躲，用一种极其平静、极其笃定的语气，清晰地说道——那语气，仿佛在陈述“太阳从东边升起”这样的宇宙真理：
“没现在好看。”
祁涵：“……？？？”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被烧糊涂了——没……没现在好看？他是在夸她现在？还是拐着弯嘲讽她青春时“不好看”？这小混蛋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
哪吒似乎完全没察觉她的震惊，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他收回手，仿佛刚完成了一场严谨的鉴定，小下巴习惯性地微微扬起，用一种总结性的、带着点“本大神眼光独到”的傲然语气补充：
“现在虽然蠢了点，麻烦了点，灰头土脸了点……”他顿了顿，目光在祁涵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上扫过，又落在她因为操劳而有些黯淡的皮肤上，极其自然地接下去，“……但至少，像个活人。不像这破纸片上的，假得很。”
假？！
祁涵只觉得一股热气“噌”地冲上头顶，烧得她耳朵都红了！她辛辛苦苦保存的青春记忆，那些闪闪发光的日子，那些她如今偶尔会怀念的纯粹时光，在这个小混蛋嘴里，居然就换来一句“假得很”？还说什么“没现在好看”——这分明是最恶毒的嘲讽！
“你！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祁涵瞬间炸毛！积压了许久的疲惫、生活的重压、被刘大妈戳痛的委屈，还有此刻被“侮辱”了青春的羞恼，像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爆发！她猛地丢开相册，几乎是凭着本能扑过去，双手精准地按住了哪吒那颗毛茸茸的脑袋！
“让你胡说八道！让你毒舌！”祁涵咬牙切齿，把那句“没现在好看”自动翻译成了最刻薄的挑衅。
她双手用力，在他那头看着就扎手的硬发上，毫无章法地、泄愤般地一通乱揉！指腹碾过发丝，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的头发连根拔起，又像是在发泄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动作粗暴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哪吒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被按得一个趔趄，差点坐倒在地上。他“啧”了一声，想抬手反抗，却被祁涵死死按住后颈。她的掌心带着点温热的汗，力道大得惊人，把他的鸭舌帽都揉得歪到了一边，露出额前被压得乱糟糟的碎发。
“凡人就是粗鲁！”他挣扎着低吼，声音里却没多少真怒气，更像是被挠了痒的不耐烦，“放开！再动我炸了你的相册！”
“你炸啊！有本事你现在就炸！”祁涵被他这话激得更气了，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看你是没挨过揍！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活着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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