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如此理所当然，仿佛那被克扣的奖金不过是路边一颗碍眼的石子，他只需动动手指就能碾碎拾回。
祁涵愣住了。看着他小脸上那副“多大点事”的冷漠表情，再想想公司里那些复杂的人事倾轧和主管那张道貌岸然的脸，一股强烈的荒谬感混合着尚未散尽的委屈猛地涌了上来。帮他拿回来？他以为他是谁？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小屁孩，用什么拿？用他那些神神叨叨、只会惹麻烦的“能力”吗？
“你……”祁涵想说什么，喉咙却被酸涩堵住。她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说着“大话”的小小身影，看着他颈侧那道在昏暗光线下幽幽发亮的紫金疤痕，连日来的压力、疲惫、委屈和对他的担忧，在这一刻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伸出手，不是推拒，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寻求依靠的本能，一把将哪吒小小的、带着凉意的身体紧紧抱进了怀里！
“呜……”她把脸深深埋进哪吒单薄却挺首的肩窝，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滚烫的液体瞬间濡湿了他红卫衣的领口，“哪吒……你不懂……不是钱的事……是他们欺负人……是我没用……”
她的手臂收得很紧，带着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力度，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颤抖着，滚烫的眼泪顺着哪吒的脖颈流下，那温度烫得他身体瞬间僵硬如铁！
哪吒整个人都懵了！
他像一尊突然被投入熔炉的冰雕，在祁涵滚烫的眼泪和紧紧拥抱的瞬间，完全僵住了！那双总是闪烁着桀骜光芒的金瞳猛地睁大，瞳孔深处清晰地映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带着湿漉漉咸腥气息的温热力量牢牢禁锢，动弹不得。脖颈上传来泪水的滚烫触感和她急促呼吸喷出的热气，陌生得让他头皮发麻！
一股极其强烈的、混杂着被冒犯的暴怒和被侵入领地的焦躁感，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小小的胸膛里轰然炸开！他想立刻挣开！想把这个胆敢如此放肆触碰他的凡人狠狠推开！指尖下意识地绷紧，一丝微弱的、危险的金色火星在指缝间倏地闪过！
“放开！”他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僵硬而显得有些变调，带着压抑的戾气。
然而，祁涵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对他的抗拒充耳不闻，反而抱得更紧了，呜咽的声音破碎而绝望：“……我该怎么办……哪吒……我养不起我们了……我害怕……”
“养不起我们”……“害怕”……
这几个字，像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哪吒翻腾的怒火里。
“那些人。”他突然开口，语气冷了下来，金瞳里掠过一丝戾气，“是不是那个总对你指手画脚的老女人？”
祁涵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是……是我们主管。”
“呵。”哪吒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想让她倒霉吗？”
祁涵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摇头：“别乱来！哪吒，这不是你能……”
“我知道。”他打断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好，“不用法力。”他伸出小小的手指，点了点祁涵的电脑，“她的咖啡杯，明天会掉在地上。她的文件，会被风吹走。”
祁涵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又酸又涩，眼泪突然就止住了。她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说：“没用的……就算那样，奖金也回不来了。”
哪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身走向冰箱。他打开门，在里面翻了半天，拿出一瓶还没开封的牛奶，重重放在祁涵面前。
“喝。”他命令道，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凡人哭多了，眼睛会瞎。到时候谁给我买鸡腿。”
祁涵看着那瓶牛奶，又看看他别扭的侧脸，突然就笑了出来，带着眼泪的笑，又酸又暖。她拿起牛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好像真的压下去一些委屈。
“哪吒，”她轻声说，“谢谢你。”
哪吒的耳朵尖悄悄红了，却梗着脖子没回头，只丢下一句：“啰嗦。赶紧弄完你的破事，我饿了。”
说完，便回卧室，哪吒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小小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像揣了团乱撞的火。他烦躁地扯了扯被祁涵眼泪濡湿的衣领，布料贴在皮肤上，又冰又黏，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破坏欲在胸腔里冲撞——他想把这件沾了凡人眼泪的衣服撕成碎片！想把那个胆敢如此冒犯他的女人……挫骨扬灰！
“养不起我们了……”
“害怕……”
那带着哭腔的碎语突然像鬼魅般钻进耳朵，打断了他暴戾的念头。
他猛地甩了甩头，像是要把那软弱的声音从脑子里抖出去。烦死了！凡人的麻烦！凡人的眼泪！关他屁事！他是三坛海会大神，当年血洗东海时，龙子的眼泪都没溅到过他衣角，如今竟被个凡妇的眼泪糊了一身？简首是奇耻大辱！
可颈侧那道疤痕偏在这时传来一阵熟悉的灼烧感，像被烙铁烫着，狠狠提醒着他力量的匮乏和处境的狼狈。他现在连捏碎块石头都得费点劲，更别说……养什么凡人？笑话！
一股更深的怒火猛地窜起，混杂着无力感和被现实按在地上摩擦的羞辱——他需要力量！需要火尖枪！需要风火轮！需要把那些看他笑话的杂碎都烧成灰烬！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困在这具弱不禁风的躯壳里，连个凡人的眼泪都束手无策，甚至……还会被那点哭腔搅得心烦意乱！
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金瞳在黑暗里亮得吓人。指尖隐隐泛起一点火星，却又很快熄灭——这点微末的力气，连烧穿件衣服都不够。
“废物。”他低低骂了一声，不知道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那个惹出一堆麻烦的女人。
但骂归骂，脑海里却莫名闪过一个念头：那个克扣奖金的老女人……明天走路最好小心点。最好别踩水坑，别碰文件，更别指望手里的咖啡能安稳喝进嘴，小爷我的嘴可是不饶人，准得很。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又冷又狠的笑。真以为他现在没了法力，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对付几个凡夫俗子，还犯不着动真格的。
至于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他眼神沉了沉，算她运气好。要是再敢用那湿漉漉的脸蹭过来，他不介意让她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害怕”，哼。
作者“Yu火爆的后槽牙”推荐阅读《捡到三坛海会大神后，天庭炸了》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UX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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