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空气像浸了水的棉絮，又湿又沉。林惊雀踩着凹凸不平的石板往前走，靴底不时踢到散落的铁屑，发出细碎的 “叮叮” 声。头顶的煤油灯被风灌得忽明忽暗，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在岩壁上扭曲摇晃，像一群张牙舞爪的鬼魅。
“还有多久到出口？” 她压低声音问艾拉，鼻腔里满是铁锈和霉味混合的怪味。艾拉的工装裙下摆早己被污水浸透，蓝眼睛在昏暗中亮得像两颗蓝宝石：“穿过前面的蒸汽管道夹层就到了，那里是爸爸以前偷偷挖的应急通道。”
话音刚落，前方突然传来 “轰隆”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金属断裂的锐鸣。密道剧烈震颤起来，头顶的碎石簌簌落下，砸在巴克大叔的旧皮帽上。“不好！” 老人拄着拐杖踉跄后退，“齿轮会的人炸了主管道！”
墨尘渊一把将林惊雀拽到身后，同时挥刀斩断头顶坠落的铁架：“快往前冲！管道破裂会有毒气泄漏！” 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撞出回声，玄色马甲下的肌肉紧绷如弦。
林惊雀拉着艾拉紧随其后，手里的黄铜扳手被汗水浸得发烫。身后的黑雾像有生命般追来，带着刺鼻的硫磺味，舔舐着他们的脚后跟。艾拉突然脚下一滑，怀里的铜盒 “啪” 地掉在地上，半张图纸从盒缝里滑了出来，被气流卷向黑雾。
“我的图纸！” 艾拉尖叫着想去捡，却被林惊雀死死按住。“要命还是要图纸？” 林惊雀拽着她往前跑，余光瞥见墨尘渊反手甩出短刀，刀身精准地刺穿图纸边缘，将其钉在前方的石壁上。
穿过蒸汽管道夹层时，高温几乎要把人烤化。在外的管道 “滋滋” 地冒着白汽，管壁烫得能煎鸡蛋。林惊雀学着墨尘渊的样子，用湿布裹住手掌，摸索着管道间的缝隙往前钻。艾拉的卷发被蒸汽熏得打了卷，却仍死死盯着墨尘渊钉在墙上的图纸，生怕它被黑雾吞噬。
“快到了！” 巴克大叔突然喊道，指着前方透进的微光。那是道狭窄的铁栅栏门，门外隐约传来海浪拍岸的声音。墨尘渊挥刀砍断栅栏上的铁链，铁门 “哐当” 一声向外倒下，咸腥的海风瞬间灌了进来，吹散了满身的煤烟味。
众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密道，发现自己站在座废弃仓库的二楼。仓库的木质地板己经腐朽，踩上去 “咯吱” 作响，透过缝隙能看到一楼堆积如山的木箱，上面印着 “齿轮会物流” 的黑色字样。
“这里是港口的三号仓库。” 艾拉趴在生锈的栏杆上往下看，蓝眼睛突然睁大，“爸爸的老船还在！”
林惊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仓库外的码头上泊着艘破旧的蒸汽船，船身斑驳的油漆下露出暗红色的木板，船头立着个缺了角的铜制飞鸟雕像 —— 正是怀特机械坊的徽章图案。
“那是‘信天翁号’。” 巴克大叔摸了摸缺了胳膊的袖管，声音带着怀念，“十年前可是港口最快的船，后来齿轮会垄断了航运，这船就被废弃了。”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痰里带着血丝，“老骨头不中用了，刚才吸了口毒气就扛不住了。”
林惊雀连忙从百宝囊里掏出爷爷给的解毒丹，这是用修仙界灵草炼制的，对付凡间毒物效果显著。“含着这个。” 她把药丸塞进老人嘴里，冰凉的药味瞬间在空气中散开。
【检测到齿轮会成员正在靠近！距离仓库约三百米，携带蒸汽步枪和爆破装置！】摆摆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带着尖锐的电流杂音，【领头的是齿轮会副会长亚瑟，就是那个戴单片眼镜的男人！】
墨尘渊走到仓库窗边，撩开破损的帆布往外看。码头的探照灯正来回扫射，十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影在集装箱后移动，靴底踏在铁板上的 “咚咚” 声清晰可闻。“他们带了蒸汽炮。” 他指着远处架设的铜制炮管，“这种武器射程能到五百米，我们被困住了。”
艾拉突然指向仓库角落的蒸汽机：“那里有爸爸改装的蒸汽推进器！如果能启动‘信天翁号’，我们就能从海上逃走！”
林惊雀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台锈迹斑斑的机器蹲在阴影里，黄铜活塞上布满了划痕，却仍能看出精密的构造。“需要多久启动？” 她握紧扳手走向机器，指腹抚过冰冷的金属表面。
“至少二十分钟。” 艾拉跟着蹲下来，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快地跳动，“但锅炉里没有煤，而且输油管早就老化了。”
巴克大叔突然拍了拍胸脯：“煤和油我有办法！” 他拄着拐杖走向堆在角落的木箱，用残存的左手掀开盖子，里面露出黑乎乎的煤块和几桶密封的煤油，“这是我们偷偷藏的，本来想修船用的。”
墨尘渊将仓库的铁门从里面锁死，又用铁链加固了木窗：“我来争取时间。” 他从墙上摘下把生锈的消防斧，斧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们尽快启动机器。”
林惊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玄色马甲传过去：“小心点，他们有枪。” 墨尘渊的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敲了敲，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意为 “放心”。
仓库外传来亚瑟优雅的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黏腻：“怀特小姐，我知道你在里面。交出图纸和能量石的下落，我可以让你爸爸的船安然离开港口。”
艾拉的手指顿了顿，林惊雀按住她的肩膀：“别信他的鬼话。” 她将煤油桶搬到蒸汽机旁，用扳手拧开输油管接口，黑色的油液顺着管道缓缓流入锅炉，“你爸爸的日记里有没有提到齿轮会的能量石来源？”
“提到过！” 艾拉眼睛一亮，手里的螺丝刀在齿轮组上翻飞，“爸爸说齿轮会在北极圈有个秘密矿场，那里出产的‘蓝色晶体’能让机器不眠不休地运转，他们用五十个矿工的命换了第一块样品。”
【检测到关键信息！北极矿场正是灵髓石矿脉！】摆摆的警报声急促响起，【齿轮会计划用永动机图纸改造矿场设备，批量开采灵髓石！】
林惊雀刚要追问，仓库大门突然被炸开，火光中冲进来十几个齿轮会成员，蒸汽步枪的枪口冒着白烟。墨尘渊挥斧砍断头顶的铁链，悬挂的铁桶轰然砸落，正好将前排的敌人砸翻在地。
“快启动！” 他大喊着冲向侧面的敌人，斧头劈开一个成员的蒸汽背包，高温蒸汽瞬间将那人的制服烫出大洞。但更多的敌人涌了进来，子弹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在岩壁上溅起火星。
林惊雀将最后一桶煤倒进锅炉，拉动启动拉杆。蒸汽机发出 “咔咔” 的怪响，活塞艰难地上下跳动，却迟迟没有产生动力。“输油管堵塞了！” 艾拉急得满头大汗，手指在阀门上乱拧。
林惊雀突然想起太极心法中的 “以柔克刚”，她深吸一口气，将灵力凝聚在掌心按向锅炉侧面的压力阀。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卡顿的机械突然发出顺畅的轰鸣，压力表的指针猛地弹向红线 —— 是灵力顺着管道疏通了堵塞！
“成了！” 艾拉欢呼着拉动操纵杆，仓库外传来蒸汽船的汽笛声，悠长而响亮，像一头苏醒的巨兽。
墨尘渊趁机打翻旁边的煤油桶，用火折子点燃。火舌顺着油迹蔓延，齿轮会成员纷纷后退躲避。“快走！” 他拽起巴克大叔，跟着林惊雀和艾拉往仓库外冲。
码头的探照灯照在他们身上，亚瑟站在蒸汽炮旁，单片眼镜反射着冰冷的光：“拦住他们！谁抓住艾拉，赏五十块金币！”
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林惊雀拉着艾拉跳上 “信天翁号” 的悬梯。墨尘渊砍断缆绳的瞬间，蒸汽船的螺旋桨开始转动，船身缓缓驶离码头。林惊雀回头望去，只见亚瑟举起怀表，表盘上的灵髓石碎片在火光中闪着妖异的蓝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他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林惊雀皱起眉头，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墨尘渊检查着船上的武器，沉声说：“他在等我们去北极。” 他指着艾拉手里的半张图纸，“这上面肯定标注了矿场位置，他们想让我们带路。”
艾拉展开图纸，果然在角落发现个微小的北极圈标记，旁边还用小字写着 “极光下的齿轮”。巴克大叔突然咳嗽着说：“我知道那地方，十年前我跟着怀特先生去过一次，那里的冰层下藏着能吞噬机器的怪物。”
海风越来越冷，吹得人脸颊生疼。林惊雀望着远处黑沉沉的海面，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她摸出爷爷给的《界隙秘术大全》，在蒸汽灯下翻到 “北极篇”，上面画着与灵髓石碎片相同的符号，旁边写着行小字：“极寒之地，灵髓苏醒，影阁之巢，藏于冰下。”
蒸汽船在夜色中破浪前行，烟囱里喷出的浓烟与云层融为一体。林惊雀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墨尘渊检修蒸汽机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蒸汽时代的冒险，或许比宫廷政变还要凶险。但她握紧手中的扳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无论前方有多少齿轮会的追兵，多少冰下的怪物，她都必须拿到灵髓石，彻底粉碎影阁的阴谋。
船身突然轻微震动了一下，艾拉指着前方兴奋地喊道：“快看！是北极光！” 林惊雀抬头望去，只见绿色的光带在夜空舞动，像神明遗落的绸缎。而在极光笼罩的冰原尽头，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齿轮轮廓，在风雪中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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