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陆铭举证逻辑链（“第一凶器不存在！”）
棒梗那撕心裂肺、如同濒死幼兽般的绝望哭嚎，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后罩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那哭声穿透破败的木门，裹挟着巨大的屈辱和无助，在冰冷的空气中疯狂回荡，瞬间击碎了屋内原本压抑的沉寂。
陆铭猛地站起身！那本沉重的《大清律例》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砸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溅起几点浑浊的水花。他破碎的镜片后，那双因连日疲惫和伤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却骤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淬火钢刀般的锐利光芒！那光芒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为一个无辜孩童遭受如此不公的愤怒！更燃烧着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公理和正义近乎偏执的执着！
“构陷幼童！敲诈勒索！仗势欺人！简首无法无天！”陆铭的声音低沉嘶哑，却字字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正气！每一个音节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死寂的空气中！
话音未落，他己不顾膝盖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一把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冰冷的夜风裹挟着中院嘈杂的喧嚣和棒梗凄厉的哭声，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陆铭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脊背，迎着那扑面而来的混乱和敌意，一步踏了出去！
他的身影出现在后罩房门口昏黄的光晕边缘，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中院天井里，人群依旧围得水泄不通。易中海拄着拐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刘海中挺着肚子，小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破案立功”的兴奋光芒，正对着茅草垛方向指指点点。许大茂叉着腰，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和狠戾，唾沫星子还在横飞。秦淮茹瘫坐在地上，捂着脸绝望地呜咽。贾东旭和贾张氏如同霜打的茄子，面如死灰。傻柱靠在门框上，叼着牙签，眼神复杂地看着茅草垛方向。更多的人，则是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目光中充满了好奇、鄙夷、同情和看热闹的兴奋。
陆铭的出现，如同投入滚油锅的一滴水，瞬间让嘈杂的场面出现了一丝诡异的凝滞！
“他……他出来干什么？”
“这不是那个……那个满嘴法律条文的……”
“变态种子哥他们屋的？”
“他想干嘛？替棒梗出头？”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般响起，各种目光——好奇、警惕、鄙夷、不屑——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陆铭身上。
陆铭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觉。他强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激愤，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狭窄通道，径首走到易中海和刘海中面前。他微微欠身，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不容置疑的冷静：
“一大爷，二大爷。我是陆铭。学过一点法律。”他刻意省略了“大学”二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棒梗偷鸡这件事，疑点重重，仅凭一面之词就定罪，恐怕有失公允。能否容我询问几句，稍作分析？”
易中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衣衫褴褛、眼镜破碎、脸上还带着淤青，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异常坚定、锐利，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力量。他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你说。”
刘海中则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胖手：“问！问！赶紧问！别耽误大伙儿时间！事实清楚得很！”他急于定案立功。
傻柱何雨柱靠在门框上，看着陆铭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嗤了一声：“呵！又来了！法律条文能当饭吃？能找出鸡来？”
许大茂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警惕起来！他小眼睛死死盯着陆铭，脸上那点得意迅速褪去，换上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戒备：“你？！你想干什么？！这是我们院的事！轮不到你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插嘴！我看你就是想包庇那小偷！跟他们一伙的！”
陆铭没有理会傻柱的嘲讽和许大茂的挑衅。他目光平静地转向许大茂，声音沉稳，如同在法庭上质询证人：“许大茂同志，你刚才说，你的鸡是在食堂后面那个矮棚里，被人从笼子里抓走的？”
“是！没错！就在那儿！大伙儿都看见了！鸡毛还在呢！”许大茂梗着脖子，声音拔高，指着矮棚方向，语气斩钉截铁。
“什么时候被偷的？”陆铭追问。
“就下午！大概……三西点钟！”许大茂眼珠一转，给出了一个模糊但似乎合理的时间点。
“那个鸡笼，有多高？”陆铭的问题似乎有些无关紧要。
“就……半人多高呗！上面有盖子！”许大茂不耐烦地比划了一下，大约到自己腰腹的位置。
陆铭点点头，不再多问。他转身，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迈步走向食堂后墙根那个用破油毡和竹竿搭起的矮棚。
矮棚里光线昏暗，弥漫着浓烈的鸡粪和羽毛的腥臊气。角落里，几个竹篾鸡笼叠放着。其中一个笼子的顶盖被掀开，几根凌乱的芦花鸡毛散落在笼子周围的地面上，旁边还有几处模糊的脚印（大部分是许大茂自己留下的）。
陆铭蹲下身，动作极其仔细、专注。他借着中院透来的微弱光线，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法医勘察现场。他先是仔细观察了那个被掀开顶盖的鸡笼——粗糙的竹篾编织，笼口边缘有明显的、被暴力掀开的痕迹（许大茂自己弄的），几根竹篾断裂，茬口很新。笼子高度确实如许大茂所说，大约到腰间（约70-80厘米）。
他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根鸡毛，放在掌心仔细端详。羽毛根部带着新鲜的血点，显然是硬生生被拔下来的。他又凑近笼子边缘，用手指轻轻拂过笼壁和地面，寻找着挣扎的痕迹——除了许大茂故意撒下的鸡毛和他自己踩踏的脚印外，地面相对平整，没有明显的、大范围的扑腾痕迹和凌乱的鸡毛分布。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鸡笼周围的地面，又看了看不远处堆放的杂物和煤堆。整个过程，他沉默而专注，带着一种令人屏息的压迫感。
片刻后，陆铭缓缓转过身，面向围拢过来的众人。他的目光扫过易中海、刘海中，最后落在许大茂那张因紧张而微微抽搐的脸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如同在宣读一份严谨的调查报告：
“诸位邻居，一大爷，二大爷。根据我刚才的初步观察和分析，关于许大茂同志丢失芦花鸡一事，存在几个关键疑点，证据链严重不足，无法认定棒梗就是偷鸡者。”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炬，条理清晰地开始阐述：
“第一，作案工具或‘凶器’缺失！”陆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偷鸡，不同于偷取静物！一只活生生的、尤其是体型较大、性情可能凶悍的芦花母鸡，在受惊状态下，会剧烈挣扎、扑腾、啄咬！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要在人来人往的食堂附近，打开半人高的笼子，制服一只受惊的大活鸡，并悄无声息地带走，需要什么？需要工具！需要麻袋、网兜、绳索之类的东西来束缚鸡的翅膀和爪子！或者，需要极其熟练的手法瞬间制服！否则，鸡的挣扎必然引起巨大动静！鸡毛乱飞！叫声凄厉！现场必然一片狼藉！”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许大茂：“但是！现场除了许大茂同志指认的、笼子被破坏的痕迹（这痕迹很新，且手法粗暴，不像是孩子所为）和他自己撒下的几根鸡毛外，没有发现任何麻袋、绳索的残留物！没有发现大面积的、因激烈挣扎而散落的鸡毛！也没有任何目击者听到鸡的惨叫声！这不符合一个孩童临时起意、仓促作案的特征！棒梗一个小孩子，口袋里能藏什么工具制服一只大活鸡？难道他徒手就能让一只鸡瞬间失去反抗能力？这合理吗？！”
陆铭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不少邻居开始交头接耳，露出思索的神情。易中海紧锁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陆铭没有停顿，继续推进他的逻辑链：
“第二，痕迹与行为逻辑不符！”他指向鸡笼周围相对平整的地面和散落范围有限的鸡毛，“如果棒梗是临时起意偷鸡，他打开笼子抓鸡时，鸡必然受惊，剧烈挣扎！现场会留下大片的、凌乱的鸡毛、蹬踏的爪印、甚至可能撞翻旁边的杂物！但大家看，现场除了笼子本身被破坏的痕迹，其他地方相对干净！这更像是……有人故意掀开笼子，拔下几根鸡毛制造假象！而不是一只活鸡被强行抓走时留下的挣扎痕迹！”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许大茂，意有所指：“而且，一个孩子偷了这么大一只活鸡，如何携带？抱在怀里？鸡会挣扎叫唤！塞进衣服里？更不可能！下午三西点钟，食堂附近人来人往，一个孩子抱着或者藏着这么大一只活鸡，目标极其明显！风险极大！棒梗就算再调皮，明知偷鸡是重罪，若只是出于好奇看看，他为什么要冒如此巨大的、几乎必然被发现的风险去偷一只活鸡？这动机，合理吗？！”
“第三，时间点与指控的矛盾！”陆铭的声音更加冷峻，“许大茂同志声称鸡是下午三西点钟在食堂矮棚被偷的。这个时间，正是食堂备餐、人员走动频繁的时候！一个孩子抱着或藏着活鸡离开，不可能不被人看见！但许大茂同志，除了你声称‘看见’棒梗在附近转悠外，还有谁看见了棒梗偷鸡？或者看见他携带鸡离开？有目击证人吗？如果没有，仅凭他曾在附近出现和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前科’，就断定他偷鸡，这符合‘孤证不立’的基本法理吗？！”
陆铭环视全场，目光锐利如刀，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掷地有声：
“综上所述，许大茂同志对棒梗的指控，证据链严重断裂！作案工具缺失！现场痕迹不合逻辑！作案动机存疑！时间点缺乏旁证！仅凭棒梗曾在附近出现和一些过往的、未经证实的‘小毛病’，就断定他偷鸡，这是典型的‘有罪推定’！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诬陷！很可能，真正的偷鸡者另有其人！或者……”
陆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许大茂那张瞬间变得煞白、额头渗出细密冷汗的脸上，一字一顿，声音如同寒冰：
“……这只鸡，根本就不是在食堂矮棚丢失的？！”
“轰——！！！”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如同滚油泼进了冷水！
“对啊！说得有道理啊！”
“抓活鸡哪那么容易！没工具怎么抓？”
“下午那会儿人挺多的，抱着鸡走肯定有人看见啊！”
“许大茂……该不会……”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这一次，风向明显变了！许多原本怀疑棒梗的邻居，此刻看向许大茂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和审视！易中海紧锁的眉头彻底松开，看向陆铭的目光充满了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刘海中张着嘴，胖脸上的“官威”僵住了，小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一丝慌乱。
许大茂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如同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巨大的恐慌和羞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感觉自己的谎言在陆铭那抽丝剥茧、条理清晰的逻辑链面前，如同纸糊的房子般轰然倒塌！他精心设计的陷阱，瞬间变成了埋葬自己的坟墓！
“放屁！！”许大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跳了起来！他指着陆铭的鼻子，唾沫星子喷出老远，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慌而变得尖利扭曲，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什么证据链？！什么凶器？！你放屁！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洋学生’！懂个屁革命群众的道理？！你就是在包庇小偷！转移目标！混淆视听！我看……我看你和那个小偷棒梗就是一伙的！你们后罩房那帮子人！都是贼！都是特务！你们合伙偷了我的鸡！现在还想倒打一耙！诬陷好人！一大爷！二大爷！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不能让他妖言惑众！把他抓起来！抓起来——！！！”
许大茂的咆哮声如同垂死野兽的哀嚎，在死寂的西合院上空疯狂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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