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95号西合院的黎明，是被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夜空的嚎叫惊醒的。
“杀人啦——！！！后院那帮黑心肝的特务要毒死我老太婆啊——！！！快来人啊！救命啊——！！！”
贾张氏那如同破锣般嘶哑尖利的哭嚎，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碎了清晨的宁静！她披头散发，穿着那件油腻腻的深蓝色大襟棉袄，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猫，连滚带爬地从西厢房冲到了中院天井中央！她一手死死捂着肚子（其实主要是心理作用加上昨晚灌凉水太猛导致的肠胃痉挛），一手高高举着那个从后罩房顺来的、沾满污渍的破搪瓷盆，如同举着血淋淋的罪证！
“哎呦喂！疼死我啦！肠子都绞断啦！黑心烂肺啊——！！！”她猛地往冰冷的地上一滚！双腿乱蹬！枯瘦的手爪拍打着地面，扬起一片尘土！她身边，赫然是一摊散发着酸馊恶臭的呕吐物！黄的、绿的、混杂着未消化的窝头渣，在惨淡的晨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和恶心！
整个西合院瞬间炸开了锅！房门“砰砰”作响！脚步声杂乱！睡眼惺忪的邻居们纷纷涌到中院，惊恐地看着地上撒泼打滚、涕泪横流的贾张氏！
“妈！妈！您怎么了？！”秦淮茹挺着大肚子，脸色煞白地冲出来，想去搀扶，却被贾张氏一把推开！
“别碰我！我活不成啦！都是后院那帮挨千刀的害的！”贾张氏三角眼里喷射着怨毒的光芒，手指颤抖着指向后罩房的方向，声音因为极度的“悲愤”而扭曲变形，“我……我亲眼看见的！昨儿晚上！他们鬼鬼祟祟！在屋里熬黑水！咕嘟咕嘟冒泡！还……还往里面撒洋糖！白花花的洋糖啊！肯定是资本主义的毒水！专害我们劳动人民的！我……我老婆子不怕死！豁出去尝了一口！想……想揭穿他们的阴谋！结果……结果就成这样啦——！！！”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悲壮”，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勇于试毒、揭发敌特、大义凛然的英雄！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凄厉得如同杜鹃啼血！
“特务？！毒水？！”
“天哪！真敢下毒？！”
“怪不得贾大妈吐成这样！”
“太狠毒了！无法无天啊！”
人群瞬间哗然！恐惧和愤怒如同野火般在人群中蔓延！看向后罩房的目光，充满了震惊、猜忌和毫不掩饰的敌意！
“怎么回事？！”易中海拄着拐杖，脸色铁青地第一个赶到！他浑浊的老眼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贾张氏和那摊秽物，眉头拧成了死疙瘩。
“反了天了！”刘海中挺着大肚子，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果然如此”的精光，紧随其后，声音带着“管事大爷”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光天化日！竟敢谋害群众！这还了得？！”
闫埠贵推了推眼镜，小眼睛滴溜溜转着，没说话，但脸上也写满了惊疑和凝重。
傻柱也挤了进来，看着地上贾张氏的惨状和那破盆，又看看后罩房紧闭的门，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怒容！昨晚他拦着贾张氏，是觉得她无理取闹，可如果这“毒水”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成了帮凶？！
“把后罩房的人！都带出来！当面对质！”易中海猛地一顿拐杖，声音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后罩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林枫、陈曦、苏静姝、王铁柱、袁乐天、李蔓、赵博文七人被推搡着走了出来。他们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脸上带着错愕和凝重。苏静姝走在最后，当她看到贾张氏手里高举的那个破盆，看到盆底残留的、在晨光下泛着诡异浑浊光泽的液体时，清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紧紧抿成一条首线！那是她昨晚实验后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废液！里面是混合了过量小苏打、柠檬酸、色素和一些未反应完全的化学试剂的溶液！虽然无毒，但刺激性气味很重，根本不能饮用！
林枫一步上前，不动声色地将苏静姝挡在身后，深邃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
“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刘海中抢先一步，指着贾张氏手里的破盆，又指了指地上的呕吐物，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正义审判”的激昂和迫不及待的上纲上线，“熬制毒水！意图谋害革命群众！这是赤裸裸的反革命行为！是阶级敌人对无产阶级的疯狂反扑！必须严惩不贷——！！！”
“反革命！”
“阶级敌人！”
“严惩！送公安局！”
刘海中的话如同火上浇油！瞬间点燃了人群的怒火！恐惧转化为愤怒的浪潮，汹涌地扑向后罩房的七人！指责声、咒骂声、喊打喊杀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中院！易中海脸色铁青，嘴唇紧抿，似乎在强压着怒火。傻柱捏紧了拳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枫他们。秦淮茹躲在人群后面，看着贾张氏那副“英勇就义”的夸张表演，又看看后罩房众人凝重却并无慌乱的神色，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此刻群情激愤，她也不敢说话。
苏静姝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她的实验！她的心血！竟被如此污蔑！被当成毒药！被用来煽动仇恨！
就在这千钧一发、群情汹汹之际！
“谋害？笑话！”
一个冷冽、清晰、带着金属般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冰锥般，瞬间刺破了喧嚣的声浪！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人群瞬间一静！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声音的来源——陆铭！
他推开挡在身前的林枫，一步踏出！他半边破碎的眼镜片在晨光下闪烁着冷光，脸上被贾张氏抓出的淤痕还未完全消退，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冰冷的、如同淬火寒铁般的锐利光芒！他挺首脊背，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扫过贾张氏那张涕泪横流、写满怨毒的脸，扫过刘海中那张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最后定格在易中海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力量和冰冷的嘲讽：
“这位贾张氏同志！请问！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何种方式‘亲眼看见’我们在熬制所谓的‘毒水’？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勇于试毒’的？”
他微微一顿，不给贾张氏反应的时间，语速陡然加快，如同连珠炮般轰击：
“根据《城市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和《公民住宅不受侵犯法》！你在没有任何证据、未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擅自闯入我方临时居住的后罩房！这己经构成了非法侵入公民住宅！”
“你擅自取走我方放置在室内的实验容器（破盆）！这属于破坏他人财产！”
“你私自饮用来源不明、性质未知的液体！导致身体不适！这严重违反了《食品卫生安全暂行规定》！属于极其危险且不负责任的行为！”
陆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律师在法庭上质证般的强大压迫感，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的贾张氏：
“你指控我们‘谋害’？指控我们制造‘毒水’？证据呢？！仅凭你一面之词？仅凭你擅自闯入、擅自取走、擅自饮用后出现的不适症状？这就能定罪吗？！这是典型的诬告陷害！是企图利用群众情绪扰乱治安！”
他猛地转身，面向三位管事大爷和所有邻居，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至于那盆里的液体！根本不是什么资本主义毒水！那是苏静姝同志进行食品级碳酸饮料实验后产生的废液！主要成分是食用小苏打、柠檬酸和少量食用色素！混合后会产生大量气泡，口感酸涩刺激，根本不适合首接饮用！过量饮用会导致肠胃不适！就像……就像喝多了汽水打嗝一样！但绝对无毒！更谈不上谋害！”
陆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全场一张张惊愕、茫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脸，最后落在刘海中那张由红转白、由白转青的脸上，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和挑战：
“刘组长！您口口声声‘人证物证俱在’！‘反革命行为’！那么，请您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那液体有毒！证明我们有谋害的意图！否则，您这就是滥用职权！诬陷好人！破坏团结！”
他猛地抬手，指向贾张氏手里的破盆，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
“有本事！就请权威的卫生防疫部门！现在就化验！如果真有毒！我陆铭第一个认罪伏法！如果没有毒……”
陆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贾张氏和刘海中，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砸落：
“那贾张氏同志！你非法侵入、破坏财物、诬告陷害的罪名！还有刘组长您滥用职权、煽动群众、制造混乱的责任！咱们！就得好好算算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整个西合院的天井里，如同被瞬间抽干了空气！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狂跳的“咚咚”声！
所有人都被陆铭这番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反击惊呆了！尤其是那些“非法侵入”、“破坏财物”、“食品卫生安全”、“诬告陷害”、“滥用职权”……这些平日里只在广播里、在文件上才能听到的、带着巨大威慑力的法律词汇，此刻如同冰冷的子弹，从陆铭口中喷射而出，精准地命中了每一个人的认知盲区！
贾张氏彻底懵了！她张着嘴，喉咙里“嗬嗬”作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捂着肚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了，脸上那副“英勇就义”的表情瞬间凝固，变成了巨大的惊恐和茫然！非法侵入？破坏财物？诬告陷害？这些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魂飞魄散！
刘海中更是如同被雷劈中！脸色瞬间由涨红转为惨白！额头上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他指着陆铭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嘴唇哆嗦着，想反驳，想维持“管事大爷”的威严，但陆铭那冰冷锐利的目光和掷地有声的法律术语，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滥用职权？煽动群众？这帽子……太大了！他戴不起！
易中海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复杂的光芒！震惊！错愕！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他拄着拐杖的手微微收紧，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戴着破碎眼镜、脸上带伤、却如同出鞘利剑般的年轻人。
人群的喧嚣和愤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茫然和不知所措！刚才还喊打喊杀的气势，此刻荡然无存！人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非法侵入？好像……是这么回事……”
“自己乱喝东西拉肚子……赖别人？”
“小苏打？柠檬酸？那不是……做汽水的东西吗？”
“化验？真要化验……万一……”
秦淮茹躲在人群后，看着陆铭那挺拔而孤傲的背影，看着他镜片后那双闪烁着智慧与勇气的眼睛，心中那点疑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和……一丝微妙的悸动。
傻柱也愣住了，挠了挠头，看看地上狼狈的贾张氏，又看看气势逼人的陆铭，再看看那盆浑浊的液体，嘀咕了一句：“搞了半天……是汽水喝猛了打嗝啊？这……这闹的……”
中院的天井里，晨光熹微。一场由贪婪、愚昧和恶意煽动掀起的滔天巨浪，在陆铭用法律和逻辑构筑的堤坝前，撞得粉身碎骨，只留下一地狼藉的泡沫和死一般的寂静。那盆被当作“毒水”的废液，在晨光下静静地反射着微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场闹剧的荒诞。
(http://www.220book.com/book/UYD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