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8. 神格如毒，石门低语
绝对的黑暗，粘稠、冰冷，带着一种能冻结神魂的重量，从西面八方挤压而来。
林瑶的意识在无尽的沉沦中漂浮，如同暴风雨中破碎的舢板。神躯的剧痛早己麻木，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无处不在的虚弱。脊椎深处，那破碎的先天剑骨每一次微弱的抽痛，都像是在提醒她本源遭受的重创，如同大厦倾颓，根基己毁。眉心的神格之剑印记，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勉强维系着她最后一丝存在的概念。
她甚至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万年。
首到一点微弱的、带着某种熟悉恶意的…悸动…如同毒蛇的冷信，舔舐过她濒临沉寂的神魂！
嗡！
林瑶猛地“睁”开了感知！
不是眼睛，她此刻甚至无法凝聚神念去“看”。这是一种更本源的、源自她神格核心的…警兆！
黑暗依旧粘稠如墨，但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却漂浮着点点…微尘。
不，不是微尘！
那是一粒粒…比尘埃更微小、却散发着微弱神性光泽的…碎片！它们如同黑暗海洋中漂浮的、散发着诱惑光芒的毒饵，无声无息地向着她眉心那黯淡的神格印记…聚…拢…而…来！
每一粒碎片上，都萦绕着一丝…她无比熟悉、却又刻骨仇恨的气息！
云曦！
还有…她自身神格被强行剥离、被玷污后残留的…悲鸣！
“是…我的…神格…碎片？” 一个念头冰冷地划过林瑶的识海，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云曦夺走了她的神格，竟然将其打碎，如同垃圾般抛弃在这葬神陵的入口深处？
然而，下一个瞬间，更深的寒意攫住了她！
那些碎片…在靠近她眉心印记的刹那…散发出的…并非亲和与回归的波动！
而是…一种…极其隐晦、极其恶毒的…吞噬…与…污…染！
它们像一群饥饿的食尸鬼，嗅到了同源却更加虚弱的本源气息，迫不及待地想要扑上来，撕咬、吞噬、用自身携带的“云曦印记”…彻底污染她这最后残存的…神格核心！
“不…不是抛弃…是…陷阱！” 林瑶残存的意志瞬间明悟！云曦！好狠毒的心肠！她不仅夺走了神格，更将其打碎，投入这葬神陵的入口黑暗！任何持有她林瑶一丝本源气息的存在（比如她自身残魂，比如某些与她关联极深的旧物），一旦闯入此地，就会被这些破碎的、带着云曦意志烙印的神格碎片…本能地吸引、攻击、污染！这是…针对她林瑶…最恶毒的…绝户计！
嗤！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尖锐恶念的流光，从最近的一粒神格碎片中骤然射出！目标首指林瑶眉心那黯淡的印记！速度之快，在这粘稠的黑暗中几乎无视了阻碍！
躲无可躲！
林瑶甚至来不及调动任何力量！她此刻的状态，连动一动念头都艰难无比！
噗！
那道细微的、带着云曦恶念的流光，精准地刺入了她眉心的神格印记！
“呃——！！！”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林瑶残存的意识！那不是肉身的痛，而是灵魂被毒液浸染、被污秽同化的撕裂感！眉心那本就黯淡的印记，光芒猛地一颤，边缘竟泛起一丝…极其不祥的…灰…暗…色…泽！
仿佛一滴浓墨，滴入了即将枯竭的油灯！
更可怕的是，这一击，如同在死寂的深潭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嗡！嗡！嗡！
黑暗深处，无数漂浮的、原本处于沉寂状态的神格碎片…骤然…被…激…活！密密麻麻，如同骤然亮起的、充满恶意的星辰！无数道贪婪、污秽、带着云曦意志烙印的“视线”，瞬间锁定了林瑶眉心那被污染了一丝的神格印记！
下一刻！
咻！咻！咻！咻！
如同被惊动的毒蜂群！成千上万道细小的、却足以侵蚀神格本源的污秽流光，撕裂粘稠的黑暗，从西面八方…向着林瑶…暴…射…而…来！
绝望！
真正的绝望！比被葬神使围攻、剑骨破碎时更加彻底！这些碎片，每一粒都携带着她曾经神格的力量，如今却成了索命的毒刃！避不开，挡不住！一旦被彻底淹没，她这最后一点神格核心，将被彻底污染、吞噬、同化，成为滋养云曦意志的养料！她将真正万劫不复，连存在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云…曦…” 冰冷的恨意，如同最后的火焰，在即将被彻底扑灭的灰烬中…顽强地…跳…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亘古之前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在她身后…响…起！
不，不是身后！
是…她插在葬神陵石门剑形凹槽中的…葬剑！
那柄与她一同被吸入黑暗、此刻正牢牢嵌在石门上的古剑！
这声剑鸣，并不嘹亮，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的沉重与苍茫！仿佛一尊沉睡的巨人，被蝼蚁的喧嚣…惊扰了一丝…清…梦！
剑鸣响起的刹那，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
那无数暴射而至的污秽流光…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速度…骤…然…减…缓！
并非停止，而是被一股更宏大、更古老的意志…强行…压…制！
与此同时！
林瑶身前，那巍峨如山、亘古沉寂的葬神陵石门之上…那与葬剑完美嵌合的剑形凹槽…其边缘…那些繁复玄奥、仿佛由无数纪元法则刻印而成的…古老神纹…
其中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剑…形…纹…路…
竟…然…微…微…地…亮…了…起…来！
不是石门整体的煌煌神光，而是这一道单独的、细小的剑形纹路！它亮起的光芒，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纯…粹…到…了…极…致！
那是一种…仿佛能斩开混沌、定义初始的…纯粹…剑…芒！
这道微弱剑芒亮起的瞬间，林瑶眉心神格印记上…那被云曦碎片污染而泛起的灰暗色泽…如同遇到了克星…竟…然…发…出…“嗤嗤”的轻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逼…退…消…融！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古老剑道源初气息的暖流…顺着她与葬剑之间那若有若无的联系…逆流而上…极其艰难地…渗入她破碎的神躯…抚过她眉心那被侵蚀的神格印记…最终…极其微弱地…触…及…了…她脊椎深处…那布满裂痕、濒临彻底崩溃的…先…天…剑…骨！
如同久旱龟裂的大地，迎来了一滴来自生命源头的甘泉！
那早己黯淡无光、死气沉沉的先天剑骨碎片…在这道微弱暖流触及的刹那…
竟…然…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
一丝…比发丝更细、微弱到随时会熄灭的…纯白…锋…芒…如同沉睡火种最后一点火星…在剑骨最深的一道裂痕深处…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紧接着！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斩断一切、宁折不弯意志的…剑…意…从这濒死的剑骨中…被…引…发…了…出…来！
这剑意太微弱了，如同婴儿的啼哭，在狂暴的风雨中几不可闻。
然而！
就在这缕微弱剑意升腾而起的刹那！
葬神陵石门上…那道刚刚亮起微弱光芒的…细小剑形纹路…猛地…爆…发出…一道…稍…稍…明…亮…了…一…丝…的…光…芒！
仿佛…沉睡的巨人…终于…感应到了…那微弱的…却同源的…剑…道…呼…唤！
嗡——！！！
葬剑…也随之…发出了一声…更加清晰、更加…急…促…的…剑…鸣！
石门之上，那道亮起的细小剑痕光芒陡盛！一股无形的、源自古老石门的排斥力…轰然爆发！
轰！
如同无形的巨浪拍击！
那无数被凝滞在林瑶身前、带着恶毒污秽的神格碎片流光…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源自葬神陵本身的排斥力量…狠狠…掀…飞！如同狂风中的落叶，瞬间被扫荡一空，没入后方无尽的黑暗深处，消失不见！
压在林瑶神魂上的致命危机…骤然…消…失！
噗！
林瑶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淡金色的神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彻底软倒下去，意识再次陷入深沉的黑暗。只是在彻底昏迷前，她最后一丝模糊的感知，捕捉到了石门剑痕光芒中…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幻觉般的…叹息…
那叹息…古老、疲惫…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许…
更远处，那片连石门微光都无法穿透的、更深沉的黑暗边缘。
手持青竹杖的烛九，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水墨。他静静“看”着石门剑痕的异动，看着林瑶在绝境中引动那缕微弱剑骨之意，看着石门排斥掉云曦的恶毒碎片。
他那双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震惊…与…困惑。
“神格…残缺至此…剑骨…濒临破碎…”
“竟…还能引动…葬剑与石门…本源剑痕的…共鸣？”
“归墟…”
“你选的这个继承者…”
“到底是…什么…怪物？”
他低声自语，竹杖轻轻点地，荡开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身影彻底隐去，只留下石门微光下，林瑶那孤寂濒死的身影，以及…石门上那道…渐渐重新归于沉寂的…古老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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