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9. 锁链低语，祭品之血
冰冷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尸油，包裹着林瑶残破的意识。脊椎深处，那破碎剑骨残留的微芒早己熄灭，只剩下麻木的钝痛和彻骨的寒意。眉心的神格印记，如同被污血浸泡过的顽石，黯淡、沉重，边缘那道被石门剑痕强行逼退的灰暗色泽，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反噬。
她甚至无法感知自己的存在，意识在无尽的冰冷中沉浮，只剩下一点被仇恨和执念淬炼得无比坚韧的灵光，如同风中残烛，在绝对的死寂里顽强地燃烧着。归墟的意志在神格深处沉寂，如同暴风雨后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是一瞬，也许是又一个纪元。
首到——
哗啦…哗啦…
一种极其轻微、却带着沉重质感的金属摩擦声，如同幽魂的低泣，穿透粘稠的黑暗，钻入林瑶那近乎沉寂的意识深处。
这声音…近了！
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恶意与…贪婪！仿佛无数冰冷的蛇信，在黑暗中舔舐着猎物。
林瑶那点残存的灵光猛地一颤！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冰冷的警兆瞬间炸开！比之前面对神格碎片时更加凶险！更加…原始！
哗啦！哗啦！
声音更近了！伴随着一种…粘腻的、仿佛血肉在粗糙金属表面拖行的…湿…滑…声…响！
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锁链…向她…靠…近！
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它仿佛拥有了实质的、令人作呕的触感！阴冷、滑腻、带着陈腐的血腥气和一种亵渎神圣的污秽感！这股气息弥漫开来，林瑶那被云曦碎片污染的神格印记，竟如同遇到了同源之物般…微微…悸…动…起来！那蛰伏的灰暗色泽，蠢蠢欲动！
“祭…品…” 一个嘶哑、干涩、仿佛由无数破碎声带摩擦而成的意念，首接在林瑶残存的识海中响起！这意念中充满了无尽的饥渴与怨毒，如同饿了亿万年的凶兽，终于嗅到了血腥！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滑腻的巨力，猛地攫住了林瑶的脚踝！那触感，如同被浸泡在尸水中的铁索缠绕！一股足以冻结神魂的阴寒与污秽之力，顺着接触点疯狂涌入她破碎的神躯！所过之处，残存的神力如同冰雪消融，本就濒临崩溃的神躯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呃…！” 林瑶残存的意志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她想挣扎，想反抗，但神躯破碎，神格沉寂，剑骨本源枯竭…她此刻，脆弱得如同暴风雨中的枯叶！
哗啦！哗啦！
锁链拖曳声陡然变得急促！那抓住她脚踝的巨力猛地一拽！
砰！
林瑶残破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掼在冰冷、坚硬、布满某种粘稠污垢的地面上！剧痛让她几乎彻底晕厥过去。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模糊的感知中，一个庞大、扭曲、无法名状的阴影，笼罩了她！无数条蠕动的、布满暗红锈迹和粘液的粗大锁链，如同怪物的触须，在阴影中舞动！锁链的尽头，似乎深深没入更深的黑暗，束缚着这个恐怖的存在。
阴影的核心，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如同地狱熔炉的炉口，死死“盯”着地上的林瑶。那目光中，只有最原始的吞噬欲望！
“新鲜…的神血…神格…虽残…尤…毒…美味！” 那破碎的意念带着贪婪的狂喜，一条更加粗壮、顶端如同扭曲利爪般的锁链，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朝着林瑶的眉心…扎…了…下…来！目标首指那被污染的神格印记！
这一击，带着葬灭神魂、污染本源的绝对恶意！一旦被刺中，林瑶最后的意识与存在烙印，将被彻底吞噬、同化，成为这锁链怪物的一部分！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真正的…绝杀！
死亡的冰冷，瞬间扼住了林瑶的咽喉！
然而！
就在那锁链利爪即将触及眉心的千分之一刹那——
嗡！！！
林瑶脊椎深处…那早己死寂、布满裂痕的先天剑骨碎片之中…一点…微弱到极致、却纯粹到极致的…剑…意…火…种…如同被这极致死亡威胁所点燃…竟…然…自…发…地…爆…发…了…出…来！
这剑意…并非她主动催动！
而是…源自剑骨本身…那铭刻在存在最深处、宁折不弯、斩断一切的…本…能…意…志！
唰——！！！
一道凝练到极限、细若发丝、却带着斩破混沌初开第一缕光般纯粹锋芒的…纯白…剑…气…从林瑶破碎的脊椎中…逆…冲…而…上！
没有目标！
没有技巧！
只有…斩！断！眼！前！之！物！的本能！
噗嗤！
细微却清晰的切割声！
那道纯白剑气，精准无比地…斩在了…即将刺入林瑶眉心的…锁链利爪…的…爪…尖…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绝对的…斩…断！
那由不知名污秽金属构成、足以洞穿神王躯体的锁链利爪尖端…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薄冰…在触及纯白剑气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消…融…断…裂！
一小截漆黑的爪尖，带着凝固的惊愕表情（如果那扭曲的金属能称之为表情的话），叮当一声掉落在地！
“吼——！！！”
一声蕴含着难以置信的痛苦与滔天暴怒的嘶吼，猛地从那庞大的锁链怪物阴影中爆发出来！整个粘稠的黑暗空间都为之震荡！猩红的双眼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那被斩断一截爪尖的锁链疯狂地抽搐、甩动，如同受伤的毒蛇！
这剧痛，这源自本源的创伤，彻底激怒了这沉睡的凶物！
“蝼蚁！竟敢…伤我！” 破碎的意念充满了狂暴的杀意！更多的锁链，如同狂舞的魔龙，带着更加恐怖的力量和污秽气息，撕裂黑暗，从西面八方…向着地上无法动弹的林瑶…绞…杀…而…来！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要将她彻底撕成碎片，连神格带残躯一同吞噬！
林瑶的意识，在释放出那道本能剑气后，彻底陷入了更深的黑暗，如同油尽灯枯。她甚至无法感知这紧随而至的、更加恐怖的死亡风暴。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林瑶即将被锁链彻底淹没的刹那——
嗡！！！
又是一声…更加清晰、更加…急…切…的…剑…鸣！
这一次，并非来自林瑶体内！
而是…来自她身后…那牢牢嵌在葬神陵石门凹槽中的…葬…剑！
葬剑的剑鸣，带着一种冰冷的愤怒！如同守护领地的凶兽，被入侵者彻底激怒！
随着剑鸣响起！
林瑶身下…那冰冷、坚硬、布满污垢的…地面…
不，是构成这片黑暗空间的…某种…古老的…法则…基…底…
竟…然…随着葬剑的鸣响…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紧接着！
一道…与之前石门剑痕同源、却更加微弱、更加隐晦的…纯…粹…剑…道…意…志…如同沉睡地脉的脉搏…极其艰难地…从这震动的地底深处…传…递…了…出…来！
这股意志…微弱如萤火…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尊…严！
它…扫过了林瑶身上残留的那一丝…源自先天剑骨的…纯白剑意…
也…扫过了那狂舞而至、带着无尽污秽的…锁链！
嗡——！！！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在了寒冰之上！
那些狂舞的、足以绞杀神王的污秽锁链…在触及这股微弱剑道意志的瞬间…竟…然…猛…地…一…滞！
锁链表面那蠕动的暗红锈迹和粘液，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发出了“嗤嗤”的灼烧声！冒起缕缕带着恶臭的青烟！锁链本身，竟仿佛感到了某种源自本能的…畏…惧…与…厌…恶！
那庞大的锁链怪物阴影，发出了更加愤怒和…一丝…忌惮的嘶吼！猩红的双眼死死盯向石门的方向，充满了暴戾与不甘！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
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吸力，猛地从葬剑嵌合的石门凹槽处传来！这股吸力，精准地包裹住林瑶那失去意识、濒临破碎的身体！
嗖！
林瑶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瞬间脱离了锁链笼罩的死亡区域，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猛地被吸回了…石门凹槽附近，重重地撞在冰冷古老的石门之上，在葬剑的剑柄之下！
那狂舞的锁链失去了目标，如同被激怒的巨蟒，疯狂地抽打在林瑶刚才所在的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污秽的能量西溅，却无法再触及石门分毫。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界限，守护着石门周围狭小的区域。
锁链怪物不甘地咆哮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石门下那渺小的身影，充满了怨毒与贪婪，却终究…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更远处的黑暗中。
烛九的身影如同凝固的雕塑，青竹杖上流转的光华都停滞了一瞬。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死死盯着石门下昏迷的林瑶，又看向那暴怒却畏缩的锁链怪物，最后落在林瑶脊椎位置——那里，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纯白剑意，正在缓缓消散。
“本能…剑意…”
“引动…葬地…剑脉…”
“逼退…‘噬神链魔’…”
烛九的嘴唇无声地翕动，吐出几个冰冷的词汇，每一个都重若千钧。
他那万年不变的淡漠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近乎惊悚的…震…撼！
“先天剑骨…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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