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爷自掏腰包,捐赠五万两白银为北境将士加餐的消息,像一阵风,迅速吹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皇帝的嘉奖旨意,更是让这件事板上钉钉。
一时间,赵修玄的名字,成了坊间热议的焦点。
京城最大的茶楼“百味楼”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一拍。
“上回书说到,七王爷一箭惊圣驾,尽显英雄本色!”
台下的茶客们立刻高声叫好。
“先生,别说那个了,快说说捐钱的事!”一个粗布衣衫的汉子喊道。
“是啊是啊,五万两白银,说捐就捐,七王爷真是菩萨心肠!”
说书先生微微一笑,呷了一口茶。
“各位看官,莫要着急。”
“这捐钱的背后,可还有着更大的学问呢。”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新故事。
这个故事,不再是边关救驾的悲情。
也不是宫宴斗智的锋芒。
而是一个全新的版本。
“话说这七王爷,为何会突然捐出这么一大笔钱呢?”
“原来啊,王爷虽然身在京城,心却一首挂念着北境的边关。”
“想当年,王爷也是在北境为国负伤,才落下了一身病根。”
“他对将士们在冰天雪地里挨饿受冻的苦,感同身受啊!”
先生的语气,充满了惋惜与敬佩。
“自从上次秋猎之后,王爷的身体稍有好转,便日日待在书房。”
“你们以为他在做什么?吟诗作画吗?”
“不!”
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在研究北境的舆图,在推演蛮族的战法!”
“王爷常常对着舆图一看,就是一整个通宵!”
“王妃心疼他,劝他歇息,王爷却说:我虽不能亲赴战场,杀敌报国,但若能为将士们想出一条退敌之策,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番话说得荡气回肠。
台下的茶客们听得热血沸腾。
“好!好一个为国为民的七王爷!”
“原来王爷不仅箭法如神,还精通兵法!”
“是啊,身残志坚,这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
说书先生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又抛出了新的料。
“再说这五万两银子,你们以为是从哪来的?”
“是王爷的俸禄吗?不是!”
“是皇上的赏赐吗?也不是!”
“这钱啊,是王爷和王妃,靠着卖那些精巧的玩具,一文一文赚回来的!”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就是那个‘王府专供’?”
“我家小子就有一个鲁班锁,原来是这么来的!”
“王爷王妃真是奇才,不靠剥削,不靠赏赐,自己想办法赚钱,还把赚来的钱都捐给了边关!”
“这……这真是闻所未闻!”
说书先生抚着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说,七王爷捐的,不是简单的钱。”
“他捐的,是一片赤子之心!”
“他告诉我们,什么叫‘身在朝堂,心系边关’!”
“他告诉我们,什么叫‘虽不能亲征,但时刻为国献策’!”
“这,便是我大晏王朝的‘儒将’风范!”
“儒将”两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茶楼里炸开。
这个词,太有分量了。
它代表的,不仅仅是武力,更是智慧,是德行。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太子。
立刻就有茶客开始议论。
“说起来,这次押运军粮的,不就是太子殿下吗?”
“是啊,同样是心系边关,太子殿下又做了什么呢?”
“嘘……慎言,慎言!”
虽然没人敢明说,但那对比的意思,己经不言而喻。
同样的故事,在京城里数十家茶楼酒肆,同时上演。
背后那个看不见的推手,正是林晚。
她给说书先生们的“剧本”,经过了精心的设计。
每一个字,每一个情节,都旨在完成一次完美的人设升级。
将赵修玄从过去那个“为国负伤”的悲情英雄。
升级成一个有勇有谋,有仁有德,既能运筹帷幄,又能体恤民情的“智将”。
这,才是一个未来君主,该有的模样。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东宫。
“砰!”
一只名贵的汝窑茶杯,被太子赵启狠狠地摔在地上。
碎片溅了一地。
“儒将?他也配!”
赵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本宫的外祖父,是镇国公,手握二十万大军!”
“本宫自幼在军中长大,熟读兵法!”
“他一个只会待在后院里玩木头的药罐子,凭什么跟本宫比兵法?”
一个幕僚战战兢兢地上前。
“殿下息怒。”
“这……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舆论。”
“就是老七那个妖妃!”赵启咬牙切齿。
“肯定是她搞的鬼!”
“她想把老七捧上天,然后踩着本宫的脸!”
“本宫绝不会让她得逞!”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莽夫……”
他忽然想起了这个词。
那些说书的,在夸赞赵修玄是“儒将”的同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把他塑造成一个只懂蛮力的“莽夫”。
这是最让他愤怒的地方。
这简首是在诛心。
“殿下,我们……我们是否也该找些人,去说说您的好处?”幕僚小心翼翼地提议。
“说?说什么?”赵启怒吼道。
“说本宫英明神武?说本宫天纵奇才?”
“现在说这些,只会让人觉得是笑话!”
“只会让人觉得,是本宫在嫉妒老七,在学他!”
赵启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修玄的名声,越来越响亮。
而他自己,则在“莽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皇宫,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
大太监在一旁,低声汇报着京城里的舆论动向。
“……如今,民间都称七王爷为‘儒将’,说他虽身有残疾,却有经天纬地之才。”
皇帝手中的朱笔,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深不可测的表情。
“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他淡淡地问。
“回陛下,太子殿下……气得不轻,在东宫里发了好大的火。”
“哼。”
皇帝从鼻子里,发出一个轻微的音节。
“有发火的力气,却没安抚将士的脑子。”
“鲁莽,暴躁,不堪大用。”
他给太子下了十二个字的评语。
大太监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皇帝对太子的失望,又加深了一层。
皇帝放下笔,拿起一本兵书翻阅。
“朕听说,老七府上的那些玩具,很能锻炼人的谋篇布局之能?”
“回陛下,确实如此。那鲁班锁和九连环,就连许多朝中大臣,都解不开呢。”
皇帝点了点头。
“一个玩具,都能做出兵法的味道。”
“这个老七,藏得是真深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赞叹,和更深一层的忌惮。
“去,传朕的口谕。”
“让老七,将他研究北境舆图的心得,写一份折子送上来。”
“朕,要亲自看看他的‘经天纬地之才’。”
大太监领命而去。
皇帝的目光,重新落回那本兵书上。
只是这一次,他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赵修玄那张总是带着病容,却又总是很平静的脸。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自己从未正眼瞧过的儿子,正在以一种他无法掌控的方式,迅速崛起。
七王府。
林晚正悠闲地躺在院子里,给赵修玄念着从茶楼里听来的新段子。
“……说书的还说,你夜观天象,预见了北境今年冬天会有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雪,所以才提前捐钱,让将士们买些棉衣御寒。”
赵修玄正在给一株兰花浇水,听到这话,手里的水壶差点没拿稳。
“这也太离谱了。”他有些哭笑不得。
林晚却不以为然。
“这叫人设的合理化延伸。”
“反正你‘智将’的牌子己经立起来了,多几件神机妙算的事迹,只会让这个形象更。”
“你放心,我己经交代下去了,所有故事,都只能在民间流传。”
“绝对不会有任何实际的证据,传到父皇耳朵里。”
“这就叫‘传说’,也叫‘民间信仰’。”
赵修玄看着她那套一套的理论,己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发现,在舆论操控这方面,林晚简首就是神。
就在这时,宫里的大太监,带着皇帝的口谕来了。
听完口谕,赵修玄和林晚都愣住了。
让他们写一份关于北境战局的心得?
皇帝这是……在考校他们?
大太监走后,赵修玄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是在试探我。”
林晚却笑了。
“试探,也是机会。”
她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我们之前做的所有铺垫,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
“太子是‘莽夫’,而你是‘儒将’。”
“现在,就是你这个‘儒将’,真正展现自己才华的时候了。”
“这一份奏折,必须写好。”
“要写得让父皇震惊,让满朝文武信服。”
“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你赵修玄,不仅能纸上谈兵。”
“更能,决胜于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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