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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精灵的救赎与玩家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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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化古树“哀嚎之根”庞大的残骸如同黑色的墓碑,矗立在林间空地上,散发着浓烈的焦糊与腐败气息。侥幸存活的玩家们默默收敛着同伴掉落的装备(部分耐久归零的首接消失),补充着消耗殆尽的药剂,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后的沉重与肃杀。通往森林更深处的道路,在古树倒下后显露出来,那是一条被巨大根须强行拱开的、布满粘稠黑泥和破碎骨殖的“伤口”,蜿蜒着没入更加深邃、几乎不透光的幽暗之中。

精灵长老莱戈拉斯在几名精灵护卫的簇拥下,穿过弥漫的硝烟和尚未散尽的毒雾,来到了这片刚刚结束厮杀的战场。当他看到那棵曾经象征着森林古老守护、如今却沦为腐化傀儡的巨树残骸时,淡金色的眼眸中瞬间涌出浑浊的泪水,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缠绕着枯萎藤蔓的法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欧洛法斯…古老的兄弟…”莱戈拉斯的声音哽咽而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悲恸,“连你也…连你也未能抵挡那黑暗的低语…沦落至此…是吾等的失职…” 他踉跄着走到残骸旁,无视那些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一块相对完整的、带着古老树纹的焦黑树皮,仿佛在触摸一位逝去老友的脸庞。周围的精灵护卫们也纷纷低下头,面露哀戚,低声吟唱着古老而哀伤的精灵挽歌。

这一幕,充满了异族文明的悲怆与厚重,与周围玩家们略显格格不入的、带着劫后余生和装备掉落讨论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卧槽…这NPC演得…有点东西啊…”一个玩家小声嘀咕。

“这树以前是他们的守护者?那被我们干掉了…”

“任务需要啊兄弟!它挡路了!不干掉它我们怎么进去?”

“就是,你看它刚才多猛!差点团灭我们!”

“不过看精灵老头哭得这么惨…心里有点不得劲…”

玩家们窃窃私语,有的漠然,有的好奇,也有的生出一丝微妙的愧疚感。这种“任务目标”与“背景故事”带来的情感冲突,是之前单纯的打怪升级所没有的。

莱戈拉斯沉浸在悲伤中片刻,才缓缓转过身,看向【黄金右手】和他身后疲惫却眼神锐利的玩家们。他深深鞠了一躬,姿态优雅而充满感激,声音依旧带着悲伤,却多了一份坚定:“英勇的天选者们…感谢你们…终结了欧洛法斯的痛苦,也…为森林清扫了道路。你们的牺牲与力量…森林会铭记在心。” 他的目光落在【黄金右手】手中那块缠绕着黑气的【哀嚎之根的核心残片】上,“这残片…蕴含着被污染的古老力量,也…铭刻着欧洛法斯最后的痛苦与黑暗的记忆。请…将它交给我。或许…我能从中剥离出关于腐化之源…以及‘月影之露’下落的…一丝线索。”

【黄金右手】没有犹豫,将残片递了过去。这是任务流程。

莱戈拉斯接过残片,枯瘦的手掌覆盖其上,口中念念有词,淡绿色的自然能量从他掌心溢出,包裹住残片,试图净化其中的黑暗。残片上的黑气剧烈地翻腾、抵抗,发出细微的、如同怨灵嘶鸣般的声响。片刻后,莱戈拉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淡金色的血液(精灵的血液),净化过程显然对他负担极大。

“长老!”精灵护卫们惊呼上前。

“无妨…”莱戈拉斯摆摆手,脸色苍白了几分,但眼神却亮了起来。他摊开手掌,残片上的黑气被驱散了大半,露出内部更加纯净的、如同翡翠般的木质核心,核心中隐约可见一丝微弱的、银月般的光华在流转。

“果然…欧洛法斯在彻底沉沦前,将一缕关于‘月影之露’的记忆…封存在了本源的最深处…”莱戈拉斯的声音带着激动和疲惫,“它指向…森林的西北方…靠近‘哭泣断崖’的区域…那里…曾是我们一族举行月神祭典的圣地…也是…腐化最早显现的地方之一…”

【系统提示】:获得关键线索【被净化的古老记忆碎片】,【净化森林之心】任务链更新:前往暮色森林西北区域“哭泣断崖”,寻找失落圣物“月影之露”的线索。

任务更新提示让玩家们精神一振,新的目标冲淡了战后的沉重。

“兄弟们!西北方!哭泣断崖!走起!”【黄金右手】振臂一呼。

“为了月影之露!冲啊!”

“等等!团长!修装备!买药!自由的峰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刚才差点破产!”

玩家们再次活跃起来,纷纷涌向后方临时设立的补给点(由生活玩家搭建的简陋摊位)。精灵们看着这群刚刚经历惨烈战斗、转眼又生龙活虎投入下一场征途的“天选者”,眼神中的感激依旧,但那份之前因营地“奇观”而产生的震惊和隐隐的恐惧,似乎又加深了一层。这种对死亡(角色)的漠然和对目标的执着,超出了精灵们对“生命”的理解范畴。

随着玩家大军在任务指引下,浩浩荡荡地转向森林西北方向,莱戈拉斯在精灵护卫的搀扶下,也准备跟随队伍前进。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离开这片古树残骸所在的空地时,莱戈拉斯的目光无意间扫过空地边缘——那里,一支由【FFF团异界分团】法师组成的“施工小队”正在忙碌着。

他们没有急着去新地图,而是就地取材,利用哀嚎之根巨大残骸上相对坚固的枝干和散落的巨大骨殖,配合着工程学制造的简陋金属支架和绳索,正在搭建一个…造型极其诡异的“纪念建筑”!

只见一根粗大的、弯曲如角的黑色古树枝干被竖立起来作为主体,顶端用绳索悬挂着哀嚎之根那张被轰烂了一半的“木质人脸”残骸。人脸下方,用几根巨大的、不知名魔物的肋骨交叉搭建成一个类似篝火架的基座。基座周围,散乱地堆放着玩家们收集来的、那些被击杀的堕落精灵的破旧皮甲、断裂的骨刃、甚至还有一些腐败妖花的干枯藤蔓。

更绝的是,一个ID为【艺术就是派大星】的法师玩家,正指挥着同伴,用炼金术制造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荧光颜料,在作为主体的黑色枝干和人脸残骸上,涂鸦着意义不明的抽象符号、扭曲的火焰图腾,以及一行歪歪扭扭、硕大无比、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通用语文字:

“FFF团到此一游!艺术の胜利!奥利给!”

整个“建筑”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废土朋克以及沙雕玩家特有的诡异审美,散发着一种荒诞不经、亵渎中又带着莫名生猛气息的“艺术感”。

莱戈拉斯长老的脚步瞬间僵住了。他淡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死死盯着那个用同胞残骸(堕落精灵的装备)和森林守护者遗骸搭建的、顶着自己老友破碎脸庞的、涂满诡异符号和“奥利给”字样的…“纪念碑”,脸上的肌肉无法控制地抽搐着,握着法杖的手背青筋暴起。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愤怒、荒谬、恶心和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这位活了数百年的精灵长老。他身边的精灵护卫们更是目瞪口呆,脸色发绿,几乎要当场拔刀冲过去把那亵渎的造物砸个稀巴烂!

“长…长老…”一个年轻精灵护卫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愤怒,“他们…他们怎么敢…用欧洛法斯大人的…还有那些堕落者肮脏的遗物…做…做这种东西?!这是对森林…对逝者…最大的亵渎!”

莱戈拉斯长老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混合着焦糊、腐败和荧光颜料刺鼻气味的空气,让他胸口一阵翻腾。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咆哮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冷…静…记住…他们…是盟友…是…对抗黑暗的…唯一希望…他们的…行为…或许…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异界…‘艺术’…形式…”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看那个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艺术品”,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走…跟上…目标…是月影之露…拯救森林…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几乎是踉跄着,在护卫的搀扶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空地,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精神崩溃。

而空地边缘,【艺术就是派大星】正得意洋洋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对着同伴们喊道:“怎么样?派大星出品,必属精品!这死亡美学!这废土艺术感!这醒目的标语!绝对能成为暮色森林著名打卡点!兄弟们,合个影!纪念我们干掉第一个区域精英!”

咔嚓!咔嚓!

几个【FFF团】的玩家嘻嘻哈哈地站在那诡异的“纪念碑”前,比着剪刀手,留下了充满“艺术气息”的合影。背景里,哀嚎之根残骸的硝烟尚未散尽,精灵长老踉跄离去的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森林的低语依旧悲戚,玩家的“艺术”却己在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留下了独属于第西天灾的、荒诞而刺眼的印记。文化的鸿沟,在这一刻,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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