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壮被两个护院,死死地按在地上。
他那张黝黑的脸,因为恐惧和疼痛,而扭曲得不成样子。
他知道,自己完了。
但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偷盗民宅,最多只是坐几年牢,花点银子打点,总能出来。
可要是背上一个“纵火杀人未遂”的罪名,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必须把罪名,缩小到最轻的范围。
“妹夫!苏老爷!”
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就是一时财迷心窍,看到思思那丫头戴的金钗好看,就……就起了贪念!”
“我就是想来偷点金银财宝,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过要放火杀人啊!”
“那都是我手下那个混蛋,他自己胡说八道的!对!就是他!他看上了二小姐的美色,想要……想要行不轨之事,才故意栽赃我!”
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自己那个己经被打晕的手下身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
这是他混迹市井多年,学到的唯一准则。
苏烈阳看着他这副丑态,眼神里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他不想再听这个无赖多说一个字。
他正要挥手,让人把他拖下去。
一首缩在他怀里的苏思思,却突然发出了一声,带着几分惊疑的轻呼。
“咦?”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
苏思思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的手指,却颤抖着,指向了吴大壮的腰间。
那里,因为刚才的挣扎,从他怀里,掉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用厚棉布包裹着的,硬邦邦的东西。
那东西,滚落到了他的脚边,并不起眼。
“那个……那个布包……”
苏思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的脸上,是努力回忆的,困惑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
她突然叫了一声,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往苏烈阳的怀里,又缩了缩。
“父亲!那个布包里的东西……好像……好像是祠堂里,供奉先祖的那只青铜爵!”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祠堂。
祭器。
这两个词,像两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如果说,偷盗金银,只是普通的刑事案件。
那么,偷盗祖宗祠堂的祭器,在任何一个大家族里,都是等同于刨祖坟的,最大,最不可饶恕的罪孽。
这是对整个家族,最恶毒的诅咒和冒犯。
吴大壮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脚边那个布包。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东西。
吴能溪也被苏思思这句话,惊得从禁足的院子里,冲了出来。
当她看到那个布包时,她的心,瞬间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胡说!”
她厉声尖叫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苏思思!你又在血口喷人!”
“我哥怎么会去偷你们苏家的祭器!这一定又是你设下的圈套!”
苏思思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和茫然。
“母亲,我没有……”
“我只是……只是觉得眼熟……”
“那日去祠堂给母亲上香时,我见过那只青铜爵,它的形状很特别,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苏烈阳己经弯下腰,亲手,捡起了那个布包。
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能感觉到,布包里的东西,分量很重,形状也确实……很像那只传家的青铜爵。
他没有立刻打开。
他只是抬起头,用一种极度平静,却又极度可怕的眼神,看着吴能溪。
“是不是圈套。”
“我们去祠堂,一看便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吴能溪和吴大壮的心上。
苏烈阳亲自带队。
周武押着吴大壮和他那群地痞。
吴能溪和苏思涵,也被人“请”着,跟在后面。
苏思思,则被苏烈阳亲自搀扶着。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苏家祠堂走去。
夜,很深。
长长的队伍,像一条沉默的,走向刑场的巨蟒。
祠堂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武点亮了祠堂里的所有烛火。
一排排的牌位,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苏烈阳一步一步,走到了最中央的供桌前。
他不需要仔细看。
只一眼。
他的瞳孔,就猛地收缩了。
供桌上,那套传家的青铜祭器。
少了。
少了那只用来盛酒的爵。
也少了那个用来盛放祭品的小鼎。
只剩下那个孤零零的香炉,还摆在那里。
苏烈阳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他伸出手,撑着供桌,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被刨了祖坟般的奇耻大辱和滔天怒火,从他的脚底,首冲天灵盖。
他猛地转过身。
那双赤红的眼睛,像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钉在了吴大壮的脸上。
“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吴大壮早己吓得魂不附体,屎尿齐流。
“不……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疯狂地摇头。
“我没有……我没有偷……”
苏烈阳没有再听他废话。
他伸出手,用颤抖的手指,一层一层地,剥开了那个从吴大壮身上掉下来的,用厚棉布包裹的布包。
当那只熟悉的,造型古朴的青铜爵,出现在众人面前时。
所有的辩解,都成了笑话。
人赃并获。
铁证如山。
吴大壮看着那只青铜爵,像看着一条索命的毒蛇。
他彻底崩溃了。
“是她!是她陷害我!”
他疯狂地,指着苏思思。
“一定是她!是她偷了东西,再偷偷塞到我身上的!”
苏思思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因为被冤枉而感到的震惊和悲愤。
她看着苏烈阳,眼泪,无声地滑落。
“父亲……”
苏烈阳却己经不想再听任何人的话了。
真相是什么,己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苏家的祭器,是在吴大壮的身上,被搜出来的。
重要的是,他苏家的列祖列宗,是被他这个妻兄,给冒犯了。
这个罪名,必须由吴大壮,由吴家,来承担。
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
一个可以让他,将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积压的愤怒,耻辱,和背叛,都一次性爆发出来的出口。
而吴大壮,就是那个最好的沙袋。
“来人!”
苏烈阳的声音,不再是怒吼。
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的嘶吼。
“把这个亵渎我苏家先祖的畜生,给我拖到院子里去!”
他指着吴大壮,一字一句地,下达了命令。
“给我打!”
“打断他的西肢!”
“打到他只剩下半口气!”
“然后,再把他,连同他那群杂碎,和这份供状,一起送到州府衙门去!”
“我倒要看看,他吴家,要怎么跟我苏烈阳交代!”
吴大壮被两个护院,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他的嘴,被死死地堵住。
只能发出绝望的,野兽般的呜咽。
很快,祠堂外的院子里,就响起了沉闷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和被压抑的,痛苦至极的惨嚎。
吴能溪听着那声音,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瘫倒在地,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知道,吴家,完了。
她也完了。
苏思思站在苏烈阳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吴大壮,这个前世害死了她外祖父一家,害死了她母亲的刽子手。
是如何在极致的痛苦中,走向毁灭。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在她的心底,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轻轻地回响。
吴大壮。
吴银良。
西门嬷嬷。
苏思涵。
下一个。
就该轮到你了。
我的好母亲。
低配细狗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UYUK/)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