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华小姐……”托马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他几乎是快步冲进房间,往日里那份沉稳干练,此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焦灼取代,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神里绫华正用竹签挑起一枚和果子,刚要送入口中,见托马这副模样,动作顿了顿。不是让他去叫白珩来用早膳吗?人呢?而且托马这神色……心头莫名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蔓延。
“白珩他……找不着了。”托马攥着拳,喉结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把话说完整,“我去他房里看了,不仅人不在,他那些常带在身边的东西……也都没了踪迹。”
神里绫华手中的竹签“咔”地轻响一声,和果子从指尖滑落,在榻榻米上滚出一小段距离。脑子里像是有惊雷轰然炸响——怎么会?她昨晚临睡前还隐约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翻书页的轻响,那沙沙声分明还在耳畔,怎么会……难道是昨夜,就在他们都未曾察觉的时候,白珩就己经……那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用力按下去,可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她僵在原地,手里的竹签不知何时松了,和果子落地的轻响,在此刻却像重锤敲在心上,震得她指尖发麻。
怎么会是昨夜?
寒意顺着指尖猛地窜上胳膊,一路麻到心口,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昨夜她回房时,特意在白珩窗下多站了会儿,月光把窗纸照得透亮,里面静悄悄的,她当时还笑着想,这小家伙总算肯早睡了。原来那时……那时他就己经不在了吗?还是说,他是趁着更深的夜色,屏住呼吸收拾了东西,连抽拉抽屉的声音都压到最低,生怕惊动了谁?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起白珩昨日傍晚还凑在她身边,举着张皱巴巴的纸鸢图样,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绫华姐姐,明天我们试试这个,肯定能飞过院墙!”那些话还清晰地响在耳边,带着他特有的软糯尾音,人怎么就没了?
他那么小,连独自买点心都会紧张地攥紧钱袋,此刻一个人走在外面,该怎么办?会不会遇到下雨?会不会被欺负?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他觉得这座院子其实并不暖和?无数个念头像乱麻一样缠上来,勒得她胸口发闷,眼眶也跟着热了。
她想开口叫托马,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指尖在微微发抖,连带着视线都有些模糊——明明昨夜月色那么好,清辉铺了满院,她怎么就没多敲一次他的门?哪怕只是问一句“睡了吗”也好啊。
神里绫华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身后的矮桌,桌上的茶碗被撞得摇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可她半点也听不进去。
脑子里全是乱的。
昨夜的月光明明那么亮,透过窗棂洒在庭院里,她甚至能数清廊下石板的纹路。可白珩呢?他是在哪个时辰走的?是趁着她灯下翻书时,还是在她吹灭烛火后?他背起行囊时,会不会望着她的窗愣了愣,又怕吵醒她,轻轻放下了想叩门的手?
手心突然冒出冷汗,黏糊糊地贴在和服的袖口上。
越想越慌,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闷得发疼。她甚至不敢去深想,他走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回头望过神里屋敷的方向?是不是也有过一丝犹豫?还是说,那些昨日的笑闹、那些说过的约定,全是他早就备好的告别?
“绫华小姐?”托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担忧,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她紧绷的神经。
神里绫华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不稳。她张了张嘴,想说“去他房间看看”,可声音出口,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细若蚊吟:“他……他会不会是迷路了?”
话刚说完,就知道是自欺欺人。白珩对神里屋敷的每一寸路都熟得很,从正门到后院的樱花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怎么会迷路?
那股惊慌像是决堤的潮水,瞬间漫过了心口,冲得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她扶住桌沿,指腹冰凉,才发现自己早己泪流满面。
“托马……”神里绫华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轻轻一扯就带着断碎的哽咽。她望着托马投来的疑惑目光,睫毛颤了颤,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八重宫司把他带走了?”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荒唐。八重神子何等身份,怎会做这种事?可此刻,她宁愿抓住这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可能,也好过承认那个更冰冷的事实——白珩是自己走的,带着所有痕迹,悄无声息地,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她垂下眼,望着榻榻米上那枚滚落的和果子,糖霜在晨光里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昨夜白珩房里没吹灭的那盏灯。
托马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话。他张了张嘴,想说八重宫司断不会如此,可看着绫华小姐眼底那点拼命抓住浮木般的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或许也有可能?”他含糊地应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信的犹豫,“八重宫司有时确实爱捉弄人,说不定是看白珩有趣,带他去鸣神大社玩了?”
神里绫华的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被这话说服了几分。她抬起眼,望向窗外那片被晨光染成淡金色的天空,轻声道:“对,一定是这样。八重宫司最爱逗小孩子,说不定此刻正拿三彩团子哄他呢。”
可话音未落,心口那处的空落就越发清晰。她想起白珩每次提起八重神子时,总会下意识往她身后躲——那孩子明明是怕极了那位宫司的狡黠,又怎么会乖乖跟她走?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间的涩意,指尖却把衣襟攥得更紧了:“托马,你……你去鸣神大社问问吧。就说……就说神里屋敷的早膳快凉了,请宫司大人把白珩送回来。”
托马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喉咙发紧,只能重重点头:“是,绫华小姐,我这就去。”
脚步声渐远,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神里绫华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滚落的和果子,糖霜沾在指腹上,甜得发苦。
她知道托马这一去,只会带回更确凿的答案。可她还是宁愿等,等那点渺茫的、自欺欺人的希望,能多撑一会儿也好。
……
“小家伙……张嘴。”
八重神子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她微微俯身,将白珩困在床榻与自己之间,姿态亲昵得近乎暧昧。指尖捏着一颗晶莹的糖果,轻巧地送进白珩微张的唇间,指腹不经意擦过他的下唇,那温凉柔软的触感让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唔……”白珩下意识地含住糖果,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底的慌乱。
“那药丸,滋味不错吧?”八重神子轻轻按住他试图后仰的脑袋,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禁锢。她分明看见了白珩眼底泛起的水光,那点委屈和无措像受惊的小鹿,却被她全然无视,指尖反而更紧地扣住了他的后颈。
“你知不知道……”她微微倾身,气息拂过白珩的耳畔,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随即伸手,用指腹轻轻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眼底的玩味与侵略性毫不掩饰,“你现在这模样……可是很呢。”
白珩浑身紧绷,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那颗被强喂下去的药丸还在体内作祟,让他浑身发软,偏偏这个女人又这样步步紧逼地挑逗——又是糖果,又是亲昵的触碰,明明做着最过分的事,却偏要用这样温柔的姿态。
疯了,这个人绝对是疯了。
他用力挣扎,却被八重神子轻易按住,只能任由那带着戏谑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流连,屈辱和恐惧像潮水般涌上来,眼眶的热意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八重神子看着白珩眼角滚落的泪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用指腹轻轻蹭过那片,指尖沾着的泪液凉丝丝的,像晨露落在花瓣上。
“哭了?”她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恶劣,“刚才吞药丸的时候,不是还挺倔强的么?”
白珩被她掐着下巴,连偏头躲开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死死咬着牙,把呜咽声憋在喉咙里。体内的药性还在蔓延,西肢百骸像是被温水浸泡着,又酸又软,偏生意识却异常清醒,将眼前这双含笑的眼眸里藏着的捉弄看得一清二楚。
他想质问,想嘶吼,可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也只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糖果的甜味早就散尽了,只剩下满口的苦涩,混着眼泪的咸,格外刺人。
八重神子似乎很满意他这副无助的模样,指尖缓缓滑过他的下颌,落到脖颈处,轻轻着。“别急呀,”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像情人间的低语,却字字带着钩子,“这药丸的效力,还没到最妙的时候呢。”
白珩猛地睁大眼睛,眼底的恐惧像被惊扰的池水,瞬间漾开。他能感觉到那股奇异的热意正顺着血管往上涌,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滚烫。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在捉弄,她是在把他往更深的深渊里推。
“放……放开我……”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八重神子却像是没听见,反而俯身更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
“姐姐……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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