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距离那点红豆痕迹只剩寸许，白珩的呼吸骤然屏住，连带着睫毛都僵在半空，仿佛稍一动弹就会惊扰了眼前的人。
浑身的血液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往脸上涌，烫得他几乎要抬手去捂，偏生手脚都像被钉在了原地，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久岐忍的动作却在这时顿住了。
她垂眸看着他下意识抿紧的唇，看着那点红豆馅像颗调皮的朱砂痣沾在唇角。
更看着他眼底那汪水光被惊得泛起细碎的涟漪，忽然收回手，屈起指节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轻响，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不疼，却让白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猛地回神，眼底的惊惶还没来得及褪去，又添了几分茫然。
“想什么呢？”久岐忍的声音里裹着点压不住的笑意，指尖还沾着方才擦茶盏时蹭到的淡绿茶香，“嘴角沾着东西，自己看不见？”
白珩这才后知后觉地抬手去抹嘴角，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甜，那点红豆馅被蹭开，反倒在唇角晕开一小片浅红。
他的脸颊“腾”地又红了几分，像是被戳破心思的小孩，慌忙低下头去，连带着耳根都红透了，像被夕阳染透的云霞。
“快吃你的打糕。”久岐忍转身坐回原位，重新拿起布巾擦拭茶盏，只是这次的动作慢了些，指腹着白瓷碗沿，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阳光斜斜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的阴影里似乎藏着点未散的笑意，“再磨蹭，下午的卷轴怕是要堆成山了——到时候宫司大人查问起来，可别指望我还替你瞒着。”
白珩“哦”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抓起剩下的打糕塞进嘴里。
软糯的米香混着红豆的甜在舌尖化开，烫得他轻轻“嘶”了一声，却还是含糊不清地嚼着，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久岐忍那边瞟。
她正专注地擦着一只白瓷碗，指尖沿着碗沿慢悠悠地打转，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柔和得像幅晕开的水墨画。
方才那点带着戏谑的压迫感仿佛从未存在过，只剩下廊下穿堂的风、檐角叮咚的铃，还有他胸腔里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跳声，像敲着小鼓似的，咚、咚、咚地撞着。
打糕的甜味慢慢漫到心底，白珩忽然觉得，下午那些据说能堆到齐腰的卷轴，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身边有她呢。
他偷偷弯了弯嘴角，又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对付碗里剩下的面，筷子搅着微凉的面条，却怎么也压不住那从耳根一路烧到脖颈的热意。
碗里的面总算见了底，白珩放下筷子时，指尖还带着点烫意。
久岐忍己经收拾好茶具，竹篮里叠着干净的布巾，方才那块擦过他嘴角的帕子被单独包在一角，倒像是怕沾了别的污渍。
“走吧。”久岐忍拎起竹篮起身，阳光顺着她抬手的动作滑过袖口，露出腕间一圈素白的绳结——那是去年祭典时求的平安结，白珩记得自己也有一根，只是不知被塞在了哪个抽屉里。
白珩赶紧跟上，巫女服的裙摆扫过廊下的木板，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走得有些急，差点踩到衣摆，亏得久岐忍回头扶了一把，掌心的温度隔着布料传过来，让他脚下又是一绊。
“走路都不看路？”久岐忍的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却没松开手，就势牵着他往库房走，“等会儿整理卷轴，可得把这点精神头捡起来。”
白珩“嗯”了一声，被她牵着的手腕有些发烫，却不敢挣开。库房在神社后院，作者“观戏听书真君”推荐阅读《女尊原神：作为魅魔开局被捡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沿途要经过一片紫阳花丛，此刻开得正盛，紫莹莹的花串垂在头顶，风一吹就簌簌落下来，沾了他一肩的花瓣。
久岐忍忽然停步，抬手替他拂去肩上的花。指尖擦过颈侧时，白珩又是一缩，惹得她低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吃面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
他这才想起方才自己盯着她擦茶盏的侧脸走神，被抓了个正着，脸颊顿时又热起来，嗫嚅着说不出话。
库房的门是沉木做的，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响，里头弥漫着旧纸和墨香。
靠墙的架子上堆满了卷轴，有些用红绳捆着，有些则散放在竹筐里，果然像久岐忍说的那样，几乎要堆到齐腰高。
“先把年份标错的挑出来。”久岐忍从架子上抽下一本薄册，“照着这个册子对，错了的放在左边竹筐里。”
白珩接过册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蝇头小楷。
他深吸一口气刚要坐下，就见久岐忍搬了个矮凳坐在他身边，两人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
“看不懂的就问我。”久岐忍翻开一卷旧轴，阳光从窗棂漏进来，刚好落在她垂眸的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别硬撑着瞎归类，不然今晚的宵夜，你是真别想了。”
白珩赶紧点头，低头去看手里的册子。可不知怎么的，那些字像是活过来似的在眼前打转，鼻尖总萦绕着久岐忍发间的皂角香，还有方才打糕的甜意。
他偷偷抬眼，见她正专注地看着卷轴，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时光。
忽然，一片紫阳花瓣从窗缝飘进来，落在久岐忍的发间。白珩没多想，伸手替她摘了下来。指尖碰到她的发丝时，两人都顿了一下。
久岐忍抬眸看他，眼底的笑意像浸了蜜：“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白珩捏着那片花瓣的手猛地收紧，花瓣被揉出了水痕。他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不是……就是、花瓣……”
久岐忍没再逗他，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库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还有两人偶尔交叠的呼吸，混着窗外的风声，倒比檐角的风铃还要动听些。
白珩看着手里的册子，忽然觉得，这样的下午，好像也没那么难熬。
夕阳把库房的窗棂染成暖橙色，卷轴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在地上蜷成一团团。
白珩数着最后几卷归位的卷轴，指尖在竹筐边缘蹭了蹭，纸上的墨香混着暮色里的晚风飘进来，添了几分凉意。
久岐忍正把最后一本册子放进木盒，听见他轻手轻脚收拾东西的动静，回头时恰好撞见他对着夕阳发怔——晚霞漫过他泛红的耳尖，把巫女服的领口都染成了淡粉。
“发什么呆？”她抬手合上盒盖，锁扣“咔嗒”一声轻响，倒惊得白珩猛地回头，眼里还蒙着层暮色的水汽。
“没、没有。”他慌忙把散落的卷轴往筐里拢，却不小心碰倒了竹篮，里面的帕子掉出来，恰好落在久岐忍脚边。
她弯腰拾起，指尖捏着帕角晃了晃：“下午走神的账还没算，现在又毛手毛脚。”
话虽这么说，语气里却没什么责备，反倒带着点笑意，“走吧，去厨房看看今晚有什么吃的。”
白珩跟在她身后往外走，廊下的风铃被晚风撞得叮当作响。
暮色里的神社笼着层柔光，远处的巫女们正收拾着祭器，笑语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灶房飘出的烟火气，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温软。
他看着久岐忍走在前面的背影，忽然想起下午她靠在货架上小憩的模样，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心里像揣了颗温温的糖，慢慢化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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