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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彩礼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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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急诊室。

"还好只是轻度烫伤。"医生给方韶华上完药,"这几天别碰水,按时换药。"

舒蕾站在一旁,内疚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出了医院,天色己晚。

"我请你吃饭吧,当作感谢。"舒蕾说。

"不用了——"

"必须去!"舒蕾不容拒绝,"你都受伤了。"

最后他们去了一家小饭馆。

"为什么不去好一点的地方?"方韶华问。

舒蕾尴尬地笑笑:"说实话,我信用卡快刷爆了。那些名牌包...都是分期付款的。"

方韶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正好,我也是月光族。"

"你月薪那么高还月光?"

"大部分寄回家了。"方韶华喝了口啤酒,"我妈身体不好,要长期吃药。"

舒蕾沉默了。

"其实那68万彩礼,我不是完全拿不出。"方韶华突然说,"如果卖了老家的房子,借一些,也能凑出来。"

"那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爸留下的唯一遗产。"方韶华眼神黯淡,"他走得早,那房子是他一辈子的心血。为了结婚卖掉它,我过不了心里那关。"

"而且,"他苦笑,"如果一段感情需要榨干两个家庭才能开始,那这段感情还有什么意义?"

舒蕾若有所思:"所以她选择了别人。"

"对。选择了一个她不爱但'条件合适'的人。"方韶华说,"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什么?"

"分手那天,她哭着说'我也爱你,但是爱情不能当饭吃'。"方韶华笑得很苦,"那一刻我就想,如果爱情不能当饭吃,那为什么还要谈恋爱呢?"

舒蕾想起了自己的前任:"我前男友跟我分手的时候说,'我爱过大海,你只是一条小溪'。"

"真够文艺的。"

"可笑的是,他所谓的'大海',是一个富二代女生。"舒蕾自嘲,"人家赞助他办摄影展,给他买设备。而我这条'小溪',只能给他买几个镜头。"

两人都沉默了。

"你有没有想过,"方韶华突然问,"也许问题不是彩礼,不是金钱,而是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

是妈妈的视频电话。

"韶华啊,今天相亲怎么样?"

方韶华下意识看了眼舒蕾:"妈,我在外面吃饭。"

"跟谁啊?女孩子吗?"妈妈立刻激动起来,"快让妈妈看看!"

舒蕾听到了,做了个"没关系"的口型。

方韶华无奈,把手机转向舒蕾。

"阿姨好。"舒蕾礼貌地打招呼。

"哎呀,姑娘真漂亮!"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做什么工作的呀?"

"我做新媒体的。"

"好好好!韶华,你可要好好把握!"妈妈压低声音,"咱家条件是差点,但是人品最重要对不对?"

"妈——"

"姑娘,我们韶华是个好孩子,就是不太会说话。你别嫌弃他啊!"

舒蕾笑了:"阿姨,他挺好的。"

挂了电话,方韶华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好意思,我妈就这样。"

"你妈妈很可爱。"舒蕾真心地说,"看得出来她很爱你。"

"你父母呢?"

舒蕾的笑容淡了:"他们觉得我28岁还不结婚是给他们丢脸。上次回家,我妈当着亲戚的面说,'养女儿有什么用,迟早是别人家的'。"

"所以你才这么拼命证明自己。"

"可能吧。"舒蕾苦笑,"但是越证明,越觉得空虚。"

就在这时,隔壁桌传来争吵声。

"88万彩礼,一分都不能少!"一个中年妇女大声说。

"妈,这也太多了——"一个女孩小声说。

"多什么多?人家隔壁老王家女儿要了100万呢!咱们己经很便宜了!"

"可是他家真的拿不出——"

"拿不出就别结婚!没钱还想娶媳妇?做梦!"

方韶华和舒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这时,那个女孩的男朋友开口了:"阿姨,我可以写欠条,分期付款行吗?"

"欠条?"中年妇女冷笑,"你当买房呢?结婚是一锤子买卖,没钱就滚蛋!"

女孩哭了:"妈,我们真的相爱——"

"相爱?相爱能当饭吃吗?"

方韶华的手握紧了酒杯。

舒蕾看出了他的情绪:"走吧,换个地方。"

出了饭馆,两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你说,为什么现在结婚变得这么难?"舒蕾问。

"因为我们把婚姻变成了一场交易。"方韶华说,"男方要证明经济实力,女方要保障未来生活。爱情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东西。"

"可是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真的能长久吗?"

"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就能长久吗?"方韶华反问。

舒蕾无言以对。

手机突然震动,又是那个APP:

【检测到你们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爱情的价值】 【明天晚上8点,城市大学有一场特别的讲座,建议你们去听听】 【主讲人:沈迦南教授】

"沈迦南?"舒蕾惊讶,"那个很火的社会学教授?"

"你知道她?"

"她的'爱情新脚本'理论在网上很火。"舒蕾说,"据说她的课一座难求。"

两人相视一眼。

"要一起去吗?"方韶华问。

舒蕾犹豫了一下:"好。"

告别时,方韶华突然说:"谢谢你今天陪我吃饭。"

"明明是我请你——"

"我是说,谢谢你让我妈开心。"方韶华真诚地说,"她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舒蕾心里一软:"那...我们算朋友了吗?"

方韶华笑了:"算...战友吧。"

"战友?"

"对抗这个疯狂世界的战友。"

舒蕾也笑了:"好,战友。"

夜色中,两个受伤的灵魂,找到了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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