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时，林明宣从便利店出来，肩膀上还残留着八小时收银工作的酸痛。他习惯性地选择了穿过中央公园的那条小径——平时这条路上总有遛狗的大爷、跳广场舞的大妈，还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在长椅上腻歪。
但今晚不一样。
公园里静得像座坟场。路灯昏黄的光圈下，连只野猫都看不见。林明宣皱了皱眉，脚步不自觉地放轻了。
走到小径尽头的转弯处，他停住了。
那东西就站在那儿，堵住了去路。
羊头，人身，但比任何人都要高大。它的羊角弯曲着向后伸展，尖端在路灯下泛着骨质的白光。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身血——鲜红的血液从它的额头流下，顺着毛茸茸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积成了小滩。
那双竖瞳死死盯着林明宣，瞳孔里倒映着路灯的光，像两团燃烧的火焰。
林明宣的大脑在零点一秒内完成了风险评估：打不过，跑。
他转身就跑，脚下的运动鞋在柏油路面上发出急促的摩擦声。身后传来沉重的蹄声，“嗒嗒嗒”地紧跟而来，每一步都像是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
“草！”林明宣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拐进了旁边的岔路。
羊人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那东西在转弯时差点撞到路边的垃圾桶，发出“哐当”的巨响，但很快就调整了方向，继续追赶。
林明宣钻进了公园深处的小树林，树枝刮在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喘息声，粗重而急促，还夹杂着某种类似羊叫的低吼。
“妈的，这玩意儿是装了马达吗？”
他从树林里钻出来，绕到了公园的另一个出口。羊人似乎在树林里迷失了方向，那些撞击树干的声音越来越远。
林明宣一口气跑回了宿舍楼下，刷卡进门时手都在发抖。
电梯里，他靠着墙壁大口喘气，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
推开宿舍门，里面的景象让他产生了强烈的现实感落差。
黄清正戴着耳机打《王者荣耀》，嘴里念念有词：“别送别送，我马上到！”
王梓旭在阳台上搓洗着校服，洗衣机的轰鸣声和他哼的小调混在一起。
许沐趴在书桌前做高数作业，草稿纸己经用了三张。
一切都那么正常，正常得让林明宣怀疑刚才的追逐是不是一场噩梦。
“老林回来了？”王梓旭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怎么这么白？生病了？”
“没事，就是跑得急了点。”林明宣脱下外套，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
他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热水冲在身上，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些。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副斯文的模样，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什么东西——警惕，还有一种被迫成长的疲惫。
回到床上，林明宣掏出手机，找到李振国的号码。
林明宣：“又遇到了，这次是羊人。”
几乎是秒回。
李振国：“受伤了吗？”
林明宣：“没有，跑掉了。”
李振国：“很好。记住，永远不要对魔抱有善念。它们不是误入歧途的可怜生物，它们就是恶，最纯粹的恶。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杀，没有第三个选择。”
林明宣盯着屏幕上的字，想起那个羊人满脸的血，还有那双燃烧着的竖瞳。
林明宣：“明白了。”
李振国：“还有件事要告诉你。猎魔人有六个等阶，从一阶到六阶。新手都是一阶，有了独自对抗魔物的能力后，通过考核才能晋升。我是五阶，清丹是三阶，徐磊是二阶，不过他有科技装备加持，综合实力超过一般的二阶。”
林明宣：“那我现在算什么？”
李振国：“准一阶。连使魔都没有的菜鸟。”
林明宣：“……”
李振国：“明天我来找你，教你召唤属于自己的使魔。没有使魔的猎魔人，就是待宰的羊。”
林明宣看着这条消息，忽然觉得“待宰的羊”这个比喻格外讽刺。
他关掉手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宿舍里其他人还在各忙各的，胖子刚打完一局游戏，正在语音里和队友复盘；王梓旭己经晾好衣服，开始敷面膜；许沐仍在和高数题目较劲。
这些平凡而琐碎的日常，现在看来都带着一种珍贵的脆弱感。
林明宣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挥之不去那个羊人的形象。明天，他就要召唤使魔了。
他想知道，什么样的存在，会回应一个说着“滚”字咒语的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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