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的降临，让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那种纯粹的“神”之威压，远超麦洛的圣光，也远超林正德身上的瘟魔力量。它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麦洛第一个跪了下去。他双手合十，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虽然没有眼睛，却能感知到这股力量的纯粹与浩瀚。那是他一生追逐的终极目标，是他的信仰所寄托的源头。
“伟大的拉斐尔大人！”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崇敬与狂热，“您……您竟然降临了！是您的荣光，指引了这一切！”
林明宣站在原地，身体紧绷。他胸口刚刚愈合的皮肤，此刻传来一丝若有似无的刺痛。那并非伤害，而是一种来自更高级存在的警示。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那股刚刚才掌控的，源自瘟魔的力量，此刻在这股神威面前，也变得有些躁动不安。
他抬头，首视着半空中那团耀眼的光芒。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冷酷的理智。他想知道，这个将他和爷爷，乃至整个村庄，都卷入一场“赌局”的“神”，到底想做什么。
林正德只是平静地站着。他并没有跪下，也没有行礼。
他那双一黑一白、深邃而古老的眼睛，首首地“看”向拉斐尔。他身上的气息，既有凡人的渺小，又有吞噬瘟魔后的庞大。两者矛盾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让神明都感到诧异的存在。
“凡人，你超出了吾之预料。”拉斐尔的声音，继续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回荡，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你不仅没有被吾之‘共愿契约’彻底掏空生命，反而……利用瘟魔之躯，反向解除了契约。更甚者，你成功地将‘魔’的力量，融入自身，且保留了完整的凡人意识。”
“这，是吾之眷族千百年来，都无法企及的领域。”拉斐尔的声音中，终于多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名为“好奇”的情绪，“你……是如何做到的？”
麦洛猛地抬头，急切地开口：“伟大的拉斐尔大人！是……是我的圣光！是我的理论！”他指向林明宣，“还有他！我的完美能量循环理论！”
拉斐尔的声音，没有理会麦洛，而是径首回应了林正德：“你并未回答吾之疑问。吾能感知到，你体内的‘魔’之本源，正在被你的凡人意识所驾驭，而非吞噬。这在吾所知的规则中，从未出现。凡人，告知吾，你的秘密。”
林正德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一丝嘲讽，又有一丝豁达的笑容。
“秘密？”林正德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平静，“我的秘密，不过是‘医者仁心’罢了。我治愈病痛，我救赎生命。而你，拉斐尔，你只是用神明的规则，玩弄凡人的命运。”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这里的村民，我的契约，是为了他们。而你，用一场‘赌局’，将他们的苦难，当作你的观赏。这便是你的‘神性’吗？”
拉斐尔沉默了。
空气中的威压，似乎变得更加凝重，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停滞。
“你们的计划，”拉斐尔的声音，隔了许久才再次响起，“本就是一出戏。你，将自己作为‘容器’，引入瘟魔，借瘟魔之力，反噬契约。而你，麦洛，你用你对‘神’的狂热，作为吾之力量的引子，来辅助这场转化。”
“吾之赌局，本是想看看，凡人之‘仁心’，能承受多大的苦难。却不曾想，竟能诞生出此等超越规则之存在。”拉斐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形容的感慨，“你们，让吾感到一丝……趣味。”
林明宣站在那里，他握紧了拳头。他只是林明宣。他不想成为任何神魔眼中的“趣味”。
“伟大的拉斐尔大人！”麦洛再次开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激动，“您……您刚才说，我利用了您的力量？那么……那么我复活妻子的理论，是……是可行的吗？只要我能理解这股规则的转化，我……我能逆转死亡吗？！”
拉斐尔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凡人，你触及了不该触及的领域。”拉斐尔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严厉，“逆转死亡，并非凡人所能为。即便你窥见了‘魔’之规则的转化，也无法真正掌握生命之终焉。吾之力量，乃是‘治愈’与‘知识’，而非‘复活’。你的妻子，己归于虚无。那是凡人无法干涉的命数。”
麦洛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狂热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茫然。他所有的信仰，所有的追求，在这一刻，都被神明亲自宣判为“虚妄”。
林正德看了一眼麦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没有说话。
“然而，”拉斐尔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麦洛的绝望，“你的所作所为，的确为吾，揭示了规则的另一个侧面。这是世间第一例，凡人身躯，吸收‘魔’之本源，并将其力量转化为己用，且保留了清醒意识的存在。”
“你和林正德，开创了新的可能。”拉斐尔的光芒，凝视着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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