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尔的光芒，凝视着几人。那句“开创了新的可能”在屋内回荡，不带赞许，不带评判，只是一种纯粹的宣告。
林正德缓缓地舒了一口气，他身上那件破旧的睡衣，在这股神威下，竟显得无比从容。
“可能？”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像是在与老友闲谈，“我只是一个大夫，想救我的乡亲，想救我的孙子。这不是什么‘可能’，这是一个大夫，该做的事。”
他的回应，让跪在地上的麦洛心头一震。面对神明，这个凡人，竟然没有丝毫的卑微。
“你的‘该做’，恰好触碰到了规则的边界。”拉斐尔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林正德的言语，不过是风吹过岩石，无法撼动分毫。
“也罢。既然你己踏入这个领域，有些事，便也该让你们知晓。”
那团光芒，微微震动了一下。下一刻，林明宣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强行灌入了一段庞大而冰冷的信息流。
“你们所在的世界，并非唯一。”
拉斐尔的声音，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无尽深渊的大门。
“在你们世界的反面，存在着一个由纯粹负面精神构成的镜像。一个概念的世界。你们所定义的‘死亡’、‘战争’、‘病痛’、‘噩梦’……这些概念，在那里，都是真实不虚的存在，它们汇聚、扭曲，最终诞生了生命。”
“那就是‘魔’。”
林明宣的大脑飞速运转。他想起了长明灯，想起了那只影魔“老实”，想起了爷爷体内的瘟魔。原来，它们的本质，并非血肉，而是……概念的化身。
“很久以前，两个世界，本无交集。但一次未知的碰撞，在世界的‘墙壁’上，撕开了一道裂缝。魔，涌入了你们的世界。”
“它们以你们的恐惧、痛苦、绝望为食，不断壮大。而你们，人类，在它们面前，脆弱不堪。”
麦洛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这些话，印证了他所接触过的所有古老典籍，却又比任何典籍都更加首白，更加残酷。
“但人类，是卑微，却又聪明的种族。”拉斐尔的声音继续着，“你们很快意识到，必须自救。你们之中，诞生了第一批试图与魔对抗的人。你们称他们为……猎魔人。”
“可惜，普通的刀剑，凡俗的火焰，根本无法对‘概念’本身造成任何伤害。猎魔人的抵抗，更像是一场悲壮的自杀。”
“在绝望之中，你们向着天空，向着一切未知的存在，发出了乞求。你们乞求更高层次的力量，来拯救你们的文明。第三世界的力量——天使的力量。”
拉斐尔停顿了一下，那股浩瀚的威压，似乎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位居高天的神明，对蝼蚁的生死，并无兴趣。”
这句话，冰冷得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进了麦洛的心脏。他一生所信仰的“神圣”，在神明自己的口中，竟是如此的漠然。
“但，有三位天使，不一样。”
“他们对你们这种卑微，却又能在绝望中爆发出无限智慧与勇气的存在，感到了……震撼。于是，他们将救赎之道，传于了人间。”
林明宣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知道，接下来的，才是核心。
“第一位，是大天使米伽勒。他将自己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分给了信仰他的人。他代表着‘守护’与‘忠诚’。只要猎魔人足够虔诚，向他祈祷，就能得到他的庇护，分得他的力量。越是虔诚，力量越强。”
拉斐尔的光芒，扫向了麦洛。
“你所使用的圣光，便是源自于他。米伽勒的无私，身为猎魔人的我，使魔却是魅魔？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身为猎魔人的我，使魔却是魅魔？最新章节随便看！是猎魔人能够与魔正面抗衡的底气与基石。”
麦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他所骄傲的、以为是拉斐尔赐予的力量，竟然来自另一位大天使。他只是……无数信徒中的一个。
“第二位，是天使加百列。他教给你们一种更聪明的办法。用魔的力量，去对付魔。他传下了召唤‘使魔’的契约之法。”
林明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长明灯，就是这个体系下的产物。
“这个方法很有效。但你们很快发现，魔的力量同源。使魔的力量，只能将敌人压制、击溃，却无法将其彻底杀死。因为魔的根源，是你们人类自身的负面。只要人类还存在，魔，就不可能被彻底消灭。你们只能在击溃它们之后，用仪式和法阵，将它们暂时送回它们的世界。”
这解释了为什么猎魔人总是需要进行繁琐的封印仪式。因为，他们根本杀不死。
“而第三位，便是我，拉斐尔。”
那团光芒，终于将焦点，完全落在了林正德身上。
“我常行走于人世间，救治危难。但我看得更远。我知道，封印只是拖延，无法根除威胁。我一首在寻找，一个能将‘魔’，从概念层面，彻底抹杀的方法。”
“我与很多人类中的智者，探讨过这个问题。你的爷爷，林正德，便是其中之一。”
拉斐尔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波澜。
“我与他，有过一个赌局。”
林明宣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这个赌局，无关‘医者仁心’。那是你们凡人自己加上去的、美好的修饰。”
拉斐尔的声音，冷酷地撕碎了林正德之前营造的温情。
“我们的赌局是——看谁，能先找到，真正‘杀死’魔的方法。”
“是我，代表天使的智慧。还是他，代表着凡人的智慧。”
全场死寂。
麦洛也有些呆滞，他以为自己用圣光的力量成功刺激到了魔，就能成功杀死魔，没想到自己力量的来源——天使也没有杀死魔的办法。
林明宣的拳头，攥得死死的。他看向自己的爷爷，那个一首以来和蔼可亲，为了救村民不惜牺牲自己的爷爷。原来，在这份伟大的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与神明对赌的疯狂。
林正德，却依旧平静。他看着拉斐尔，缓缓开口。
“你错了，拉斐尔。”
“‘医者仁心’，不是修饰。它，就是我的方法。”
“我融合瘟魔，不是为了赢你。而是因为，作为一个大夫，眼睁睁看着病人死去，我做不到。”
“而现在，”林正德抬起头，他那只漆黑的右瞳里，闪烁着一种连神明都感到陌生的光，“这个方法，似乎……被我找到了。”
拉斐尔的光芒，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将‘魔’的概念，与‘人’的生命，彻底融合。用人的意志，去驾驭，甚至……同化魔的本源。这的确，是杀死‘瘟魔’这个概念的一种方式。因为，它将不再是纯粹的魔。它成了……你。”
“你赢了这场赌局，凡人。”
拉斐尔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种近似于“赞叹”的情绪。
紧接着，拉斐尔的光芒，转向了林明宣。
“而你……”
浩瀚的神威，第一次，将这个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静的年轻人，完全锁定。
“林明宣。你是这场赌局中的‘异数’。吾很好奇，你的存在，又会开创出，怎样的新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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